“你懂什么。”陈晏之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旁人,这才说道:“立储一事父皇态度不明,不站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站队和榆木脑袋不通人情是两回事。”陈楹之反驳道。
“人家对你无所求,可以不用跟你讲人情,他有这样的底气。”
“在朝为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哪说得准对人有没有所求,现在没有,就能保证以后没有吗?”陈楹之还是坚持认为范业成想法有问题,“要我说,他不仅是榆木脑袋,还目光短浅。”
“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想法比那些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臣还复杂?”
“因为我见过的老臣多啊!”
“你……”
“好啦好啦!”张望实在忍受不了这两兄妹一见面就因为各种原因争吵,急忙出来打岔,两个人总算打住,却依旧谁也不服。张望看看他们,再看看一直沉默不言的叶梦,说道:“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其实他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在偏袒了。”
“他能做什么?”陈楹之不解,“父皇只说让叶梦自己去凤仪宫呆着,话说得如此委婉,范业成还敢对叶梦下黑手不成?”
“那就要看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思了?”张望道。
叶梦目光一激,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皇上这回派了谁去抓江遇?”
一说起这件事,陈晏之便满肚子的火气,难得的黑脸。叶梦不解,狐疑地看着他。
张望无奈地说道:“是豫王。”
“陈慕之?”叶梦心里“咯噔”一下,“江遇就算再罪大恶极,终究也只是一介布衣,三个该管的部门一个都没有出动,却接连让三个对案件完全不负责的人去抓人?而且,陈慕之的武功,他恐怕连花儿都打不过。”
“所以我们才说父皇的心思难猜啊!”陈楹之接话道:“虽说作为一国之君,理所应当督促手下官府将未获百姓的罪犯缉捕归案,可父皇这次会不会太过关注此事了?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他一边亲自过问这件事,一边又似乎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否则的话,就凭你们两个三番四次忤逆他的意思,早死八百回了。”
对于这件事,现在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自古君心难测,你们还是别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了,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张望摇头叹了口气,对叶梦道:“你刚刚可是亲口承诺过皇上明天这个时候要把江遇准时送去大理寺的,你应该……不是骗他的吧?”
这她要是敢欺骗皇上,那他可就真服了。
说起这个,陈晏之和陈楹之不约而同地看着她,都很好奇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叶梦心里既纠结又无奈,顿了顿,叹气道:“骗皇上?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所以,你是真打算把江遇交出去?”张望激动不已,如此一来,那他和信王殿下昨天一天岂不是白忙活了?
“皇上拿他的前途威胁我,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叶梦没什么表情,下意识地瞥了身边的陈晏之一眼。
“有。”张望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陈楹之抢先一步问道。她实在很好奇,这件事居然还有别的解法。
就在大家都满脸期待地看着张望时,张望轻飘飘来了一句:“你可以选择带着江遇跑,其他的都抛在脑后。”
“滚!”陈晏之毫不客气地骂道。
陈楹之忍不住直冲他翻白眼,张望不以为然,接着笑嘻嘻地说道:“如此说来,还是信王殿下对你更重要了?”
叶梦瞥他一眼,嘴唇轻轻嚅动,没有说什么。
陈晏之看她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不禁暗暗窃喜。陈楹之鄙视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一些废话?”
张望努了努嘴,果真闭了嘴。
只有叶梦最清楚,这件事无关谁更重要,遇到问题的时候,她通常第一时间分析的是利弊。
就算她对江遇生出了恻隐之心,却也始终明白一点,江遇欠的人命,百死难抵其罪,而她留着他并非因为恻隐之心,而是因为他还没有交代他和花月夜之间更多的细节,她担心他一旦落在别人手上,会因为别的原因死得不明不白,或者,背上其他不属于他的罪名。当然,她这么做所产生的代价都应该只让她一人扛,一旦牵连到他人就不行。
她想皇上大概是很了解她的心思的,所以一直以来,不论她做了什么,皇上都没有真正罚她,反而每次都惩罚陈晏之,他一定知道,惩罚陈晏之,远比惩罚她更让她痛苦。
所以,当她出现在勤政殿,他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随口提一句陈晏之就够了。
让她意外的是,他这次竟然会派陈慕之去抓江遇。她不禁一笑,问道:“其实皇上让陈慕之去找江遇很好理解,郑鼎义接连碰壁,皇上肯定猜得到我为了一劳永逸,会把江遇藏起来,而放眼整个京都城,你们是唯一会帮我的人,那么试问又有谁能搞得定信王殿下呢?”
张望撇了撇嘴,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主动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找矛盾的。”
陈楹之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这种事他们早就习惯了,原本还会有所顾忌,后来彼此对立得多了,心态不仅是麻木,甚至恨不能一手按死对方。
“那你们知不知道花儿是怎么应付他的,他之后为什么又去找了你们?”叶梦好奇道。
“你的那个丫头可是机灵得很。”一说起这事,张望就十分无语,“她一直躲在你们顺心楼的楼上观察周围的动静,见到豫王带人过去,立马就从后门溜了去给我们通风报信,陈慕之带着人将顺心楼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可不就打道来找我们了吗?亏得我们动作迅速,先一步把人藏好了。豫王殿下那阵仗你是不知道,搜完信王府搜我家,信王府还好,信王总归是嫡长皇子,他也不敢太过分,可我家就惨了,他临走前还留了一拨人在我家,说是江遇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就把人撤走,给我爹娘气得,那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