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无心听她在这里指责控诉,不耐烦地吼道:“你能不能有事说事!”
“叶小姐这么大的本事,想知道什么,自己去勤政殿看一看不就好了!”还是那名侍女,她满腔怒火的瞪着叶梦,气势倒是比她身边的皇后还要足。
叶梦再也无心理会伤心却又无计可施的皇后,甩开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后拿手捶胸,哭得泪水涟涟,一面对叶梦恨之入骨,一面又期望着她能扭转局势,改变皇上的心意,从未保住陈晏之的地位。
叶梦七弯八拐地赶到了勤政殿,老远便看到陈晏之和张望,还有陈楹之三个人齐刷刷地在门外跪成了一排。
她暗道一声不妙,加快了脚步跑过去,不安地问:“怎么了?”
她一出现,几个人的眼睛一下都亮了,倒不是因为她是现在唯一能帮他们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能帮他们的,只有皇上自己,此前种种,皆是用来麻痹他们的假象。他们只是很高兴,叶梦并未受苦。
事实上,昨晚陈楹之一直很担心范业成会对叶梦不利,虽然他武功没有叶梦高,可她毕竟被关着,又是在皇宫,叶梦不敢做得太过,要是真有什么,她必然是要吃亏的。
这一点,陈楹之能想得到,陈晏之和张望自然也能想得到,所以,当他们得知叶梦自愿把自己关起来时就非常担心她会步入皇上设下的陷阱。
叶梦看着他们齐齐投来关切的眼神,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感到深深的动容。她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用难得温柔的语调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楹之刚要开口,充满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既然来了,有什么话不妨直接问朕。”
那当然,再好不过。
叶梦收回视线,直起身子,脸上的柔光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十分严肃,就像一个不近人情的女魔头,浑身都散发出冷冽的杀气。
她微微勾起唇角,微挑着下巴,一步一步走入大殿。
皇上在椅子上坐着,上身挺直,一改先前的和蔼,神情严厉无比。
叶梦上前站定,俯身一拜:“民女拜见皇上!”
“用信王之位,换江遇苟活,你以为如何?”皇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徐徐地吐出几个字。
低着头的叶梦神色一变,恍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心惊,难怪皇后方才……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叶梦迅速回神,不假思索地回道:“不可!”
皇上身子立刻往前倾,“那么,江遇人呢?”
叶梦又是一怔,所以,他们果然没有找到江遇!
“我可以把人交出来。”叶梦快速权衡一番,毫不犹豫地说道。
皇上冷冷一笑,“朕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江遇必须出现在大理寺!”
叶梦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没由来地说了一句,“民女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皇上是否能给答应。”
皇上板着脸,语气不悦道:“说来看看!”
叶梦缓缓抬头,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的屏风上,皇上意识到她的企图,神色一变,正欲开口,叶梦抢先一步说道:“我家的一样东西不小心落在了皇上手中,不知皇上能否将它送回给民女,好让民女从此对自己的家有个念想。”
“朕这里没有你家的东西!”皇上面色黑沉,不容拒绝地说道。
叶梦微微一笑,眼睛始终盯着他身后的屏风,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实在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着皇上的方向,深深一拜,然后转身走了。
那一瞬间,皇上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她每次来,拜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屏风后面那张画像上的人。
叶梦与皇上之间的对话,外面几个人都听到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方才还大发雷霆地将他们大骂一通,并且扬言要夺取他们的头衔将他们赶出京都城的皇上,这会儿面对叶梦,竟然就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事情就揭过去了。
叶梦站在门口,看他们一个个不可置信的模样,轻叹一声,低声道:“还不快走?”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地准备起身走人,张望到底为人臣子,时刻记得天家威严,刚准备起身,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趴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扬声喊道:“臣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陈晏之和陈楹之这才反应过来,也都跟着往地上磕头,“儿臣多谢父皇不杀之恩!”
殿内的皇上厌烦地闭了闭眼,恨不能脱口说出一个“滚”字。
离开了勤政殿,大家都松了口气,陈晏之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关心,满含关切地问道:“昨晚,范业成有没有欺负你?”
叶梦挑了挑眉,刚想说那要看他还爬不爬得起来,张望率先嚷嚷道:“喂喂喂,你这问的是什么话?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范业成把她怎么了呢!”
陈晏之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他这一说,的确觉得不妥,脸上一阵尴尬。
叶梦笑了笑,风轻云淡道:“他?他现在的确恨不得一刀剁了我。”
陈楹之剜了张望一眼,随即又是一副笑脸,兴致勃勃地问道:“怎么,你把他给揍了?”
叶梦笑了笑,答案不言而喻。
陈楹之高兴得直拍手,“打得好!他就是欠揍!”
张望瞥她一眼,满满的嫌弃。
叶梦不解,陈晏之笑着解释:“她每次准备偷溜出宫,但凡是轮到范业成在宫中值守,必定会以失败告终。”
原来如此。
叶梦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陈楹之。陈楹之这回倒是没有为了面子强行挽尊,一边走一边恨恨然道:“他就是个死脑筋,以为仗着父皇信任就能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要是哪天有什么事,父皇保准第一个推他出去献祭!”
叶梦面色一怔,回头看着她。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陈楹之远不似表面上看着那么心思简单,却也没有想到她对事情的分析竟然如此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