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之顿住脚步,眼睛里顿时杀气腾腾。
花月夜平静地注视着陈晏之,没有丝毫的惧意,嘴角边甚至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殿下是担心当众拆穿我的身份会暴露当日随你一起回来的人正是叶梦,所以不得不暂时隐瞒。”
“不然呢?”如若不然,恐怕霁月山庄的马车这会儿拉回来的会是一具尸体。
“那现在,信王殿下是要抓我吗?”
他满目讽刺,极尽挑衅,陈晏之不由得大怒,“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便拔剑相向,眼中已是怒火滔天。传闻他武功深不可测,今日便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会一会他!
花月夜依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目光微冷,宽大的袖摆间暗暗凝聚起一股强大的内力,就等着在他的剑刺上来的那一刻,给出致命的一击。
这样的计谋,又岂会躲过陈晏之的眼睛,他不过是虚晃一招,在即将靠近之时,忽然转变了方向,闪身跃到了他的身后。
花月夜反应极快,倏地一个转身,挥掌而出。
两股极强的势力迅速向对方奔袭而去,叶梦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地飞奔过去,以身挡在了他们中间。
两人皆骇然变色,立即将招式收回,可内力已发,她仍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两股强劲内力的冲击,身形猛然一晃,“哇”地一声突出一口鲜血。
“叶梦!”
“梦梦!”
两人齐声叫喊。
叶梦只感到眼前发黑,她努力地眨了眨眼,尽量使自己不要倒下。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展开对决,不能让他们一较高下。她心里很清楚,今天不论谁输谁赢,誓必都会立刻引发一场惊变。
索性让他们都没有底,才不至于轻举妄动。
意识逐渐涣散,她站在他们中间,身子摇摇欲坠。
他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花月夜的手率先触到她的肩膀,被陈晏之暴躁地一剑挑开。
“让开!”他大喝一声,瞪向花月夜的眼睛充满怒火,紧接着咬牙说道:“不要碰她!”
花月夜恨意顿生,攥了攥拳,终究没有再靠过去。
陈晏之伸手去扶叶梦,又被她一把挥开。不过她受了内伤,已经使不出什么力气,陈晏之目光黯了一下,一咬牙,索性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抗拒,强硬地将她抱到了旁边的马背上。
他一边按住试图挣扎的叶梦,一边飞身上马,然后夹紧马肚,抓着缰绳用力一扯,马儿便飞奔出去。
花月夜望着呼啸而去的他们,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留伯悄悄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您,就这么让小姐被他带走?”
花月夜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猛地睁开,狠狠地望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去。
马儿一路跑得飞快,陈晏之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按住叶梦,直到发现怀里的人软了下去,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他气得咬牙,心里暗暗咒骂一声,放缓了速度,将她小心地揽进怀中。
信王府的下人们眼看着殿下报这个女人回来,脸色阴沉得骇人,一个个吓得双腿发软。
他一路将叶梦抱回了自己的房中,机灵的婢女们立即打来了热水,郎中也很快就到了。
这回他没让郎中给她诊脉,只沉声吩咐:“快去煎一碗补气养血的药来!”
郎中连声称是,便逃也似的跑了。
他一走,陈晏之扫视一眼房中众人,冷声呵斥:“全部都下去!”
于是下人们纷纷做鸟兽散。
房门一关,房间里总算恢复清净。陈晏之看一眼床上脸色惨白的女人,心中不觉恨意上涌。
他面色冷凝,探手伸到盆子里,拧干了毛巾为她擦了把脸,再小心地掉嘴角边的血迹。
做完了这些,他把帕子丢回盆子里,再掀开被角,将她的左手拿出来查看。
她后来倒是记得包扎和及时换药,不过除此以外,大概也没有格外仔细伤口,以至于那一道并不算长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疤痕还丑陋地外翻着。
他又是气得磨牙,这个该死的蠢女人!
叶梦一觉睡到半夜,一到半夜就又开始做噩梦。梦里,一群身份不明的蒙面黑衣人提着刀对她紧追不舍,她拼命地逃,逃不过就跟他们打,最后筋疲力尽地倒在了地上,寒光闪闪地刀在眼前一闪而过。
“不要——”她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靠在床柱上休息的陈晏之立刻惊醒,回头一看,只见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紧张地问:“又做噩梦了?”
他这一问,立即将叶梦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目光在他身上一扫,无数情绪纷涌而至,她迅速垂下眼睑,语气中满是抗拒,“殿下这么做,不觉得很无礼吗?”
“无礼?”陈晏之同样恢复一脸的冷淡,“你可知我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人踏平整个霁月山庄!”
“你——”叶梦顿时恼羞成怒,“你究竟想干什么?”
陈晏之冷冷地注视着她,“可我现在还不想这么做,因为相比起来,让他待在我看得见地方,对付起来容易得多。”
“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他吗?”
“你不会的。”他语气笃定,眼镜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愤怒地咬唇,苍白的唇上随即留下一道深深地印子。
他抬手欲触,她恨然地将脸偏开。他的手停在空中,目光稍稍一缓,似有意开解,“我早说过,你若继续待在他身边,将来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也早就告诉过殿下,好不好我自己担着!”叶梦分毫不让,“不用别人替我做选择!”
她一把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奈何她此番受的是内伤,身体还未恢复,因而十分虚弱,这过激的动作立马使她感到胸口疼痛欲裂,坚强如她,生生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惊讶地发现,他和庄主,内力远在自己之上。
她眼底的惊愕自然没能逃过陈晏之的眼睛,他冷嗤一声,颇有些不屑一顾,不等她回转过来,便二话不说地把她重新抱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