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她的离开,让他慌了神,乱了阵脚吗?叶梦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一点。若真是这样,那她,罪过可真是大了。
安若素看她似有内疚之色,急忙顺水推舟地说道:“这么说来,人家不管是不说特地为你来的,都算是因你而来的,那你是不是得对人家有所表示?”
“那……”事情到了这一步,叶梦再没法拒绝,想了想,这才拿出一副虚心学习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问:“那依你看,我该怎么表示?”
“当然是去找他,跟他把话说清楚了!”安若素道。
“这……”叶梦脸颊一热,心虚地说道:“这似乎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陆知远实在受不了她这么磨磨唧唧的,一拍大腿道:“咱们江湖中人,凡事就讲个痛快!再说了,你明明看得出来人家喜欢你,却总是吊着人家,这样是不是挺不厚道的?”
他说话太直,花儿下意识地想为叶梦解释,被叶梦制止,她心虚地承认自己的问题,“陆大哥说得对,我这么做对他确实不公平……”
安若素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对,急忙问道:“你要干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要……”
叶梦抿了抿唇,“放心,我不会这么没良心的。”
“你可吓死我了。”安若素长舒了口气,“先吃饭,吃完了再去找他。”
叶梦点了点头,心里却满是心事,她知道,他们说的都对,可她和陈晏之之间,并不是想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他们更不知道,她母亲于皇上有过救命之恩,母亲更是皇上多年来难解的心结。是恨是怨,这都是很难说。而且,陈晏之身为嫡长子,到现在非但没能顺理成章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处处受到皇上的冷落和打压,若她再搅和进来……
这惠贵妃可是知道皇上与母亲那段过往的,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惠贵妃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担心归担心,陈晏之如今被贬到这里戍边,总归自己脱不了干系,于情于理,她都得去看一看他。
她三两下解决完早餐,不顾花儿的请求,自己一个人出发了。
军营在虞州城外二十里的地方,虞州城小,叶梦骑着马去的,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
她特意女扮男装,还将自己打扮成士卒的模样,悄悄靠近军营。
她不想应付军营里的那些守卫,直接发了轻功暗闯军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在里面走动。
军营虽大,陈晏之住的营帐却很好认,毕竟,就算他再怎么不得势,那他也是尊贵的皇子,只要一日未被废黜,就一日是最佳的太子人选,谁都怠慢不得。
那坐落在最中央,面积最大,装饰得最华丽的营帐,多半就是陈晏之下榻的营帐。
叶梦迅速确定方位,然后站在不远处暗暗观察。
营帐门口有人把手,她轻功再高,也做不到像只蚊子那样悄无声息地进去。所以,她只能先等等。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终于有人出来,叶梦振作精神,定睛一看,是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他身穿铠甲,手扶长剑,大步流星地从走了过来。
叶梦急忙低头,假装自己是负责在这一带看守的士卒。
他果然没有发觉,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叶梦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他,不知为何,他让她忽然想起了贺兰因。贺兰因也是这般高大魁梧,初见时气质也是如此的威严肃穆,仿佛只一个眼神,便能退去千军万马。
原来,常年带兵打仗的人,身上都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失神之际,叶梦忽然感觉脑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在盯着自己,下意识地回头,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
脑子里“嗡”的一声,叶梦脸颊滚烫,眼睛一时不知道该看哪里,慌乱地到处乱瞄。
陈晏之背着双手,一步一步走过来,她低下头,心“砰砰”直跳,她还没有想好,自己该跟他说些什么。
结果,他并没有在她面前停下来,而是沿着刚才那个人的路线,一直往前走了。
叶梦顿时感到有些难堪,她轻轻咬唇,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一记轻功飞离这里,陈晏之的声音忽然不轻不重地响起:“还不快跟上来。”
叶梦惊了一下,抬头看他,他正回头看她,表情隐隐有些不耐烦,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
似乎每次她让他生气,他都是这种表情。
叶梦感到一片欢欣,急忙跟了过去。
迎面走来了一对人,叶梦下意识地想躲,陈晏之低声道:“别慌,跟着我便是。”
叶梦便乖乖地照做,只是一路都低着头。
“殿下要出营么?”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询问声。
陈晏之“嗯”了一声,脚步一刻未停,叶梦的心紧紧揪着,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又走了一会儿,陈晏之忽然停了下来,她没注意前面的情况,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的后背,“嘶”地一声,急忙往后退开。
陈晏之回转身来,怨怪地瞥了她一眼,“怎么这么不小心?”
“刚刚太紧张了。”叶梦耿直地回答,眼睛却并没有看他。她正忙着左顾右盼,发现周围没有旁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陈晏之对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很不满,耐着性子问道:“你来军营找我做什么?”
“我……”回过神来的叶梦一下又变成了一副畏缩的模样,踟蹰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陈晏之皱起了眉,声音冷了下去,“有什么直接说便是。”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叶梦低着头,声音小得如蚊子一般。
陈晏之面色略有些不自然,小声咕哝道:“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我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叶梦鼓起勇气,难过地看着他。
陈晏之撇开视线,“父皇心思难测,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不是沉不住的气的人,怎么可能犯下那样低级的错误?”叶梦索性把话说开,眼中隐隐含着一抹痛楚,“是因为我吗?因为我的离开,让你分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