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几位彪型大汉纷纷露出一脸惊悚的表情,他们并不认识沈亦梵,在他们看来,沈亦梵穿着一件白衬衣,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谁能想到却是如此暴戾。
关键是他的语调,听起来漫不经心,实则却是字字溅血。
真他妈诛心。
黑衣壮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那位叫老四的男人稍微有点脑子,老四跟在蒋振兴身边多年,对沈亦梵的履历也算是耳熟能详。
之前的时候,蒋振兴让他带着人到洗手间,他只以为是宋千沐那边出了点问题,谁能想到是惹怒了沈亦梵这个要命的祖宗。
老四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沈亦梵面前:“沈总,蒋总今晚喝多了,他一时糊涂冲撞了您,恳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沈总?
在A城,除了那个沈家,还有谁能让老四这么奴颜婢膝?
旁边的黑衣壮汉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纷纷跪倒在沈亦梵面前,原本还算宽敞的卫生间突然就显得特别拥挤。
正在此时,卫生间的门外又急匆匆进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瑞安医院的王院长。
王院长从韩贝妮口中简单了解到事情经过,他原本挺担心沈亦梵,因为沈家老太太的病情,沈亦梵答应捐赠给瑞安医院市值八位数的稀缺医疗设备,但凡沈亦梵出一丁点儿意外,他的希望就得落空。
王院长赶紧挤进人群,见沈亦梵毫发无损,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少,你先消消气。”王院长的心情放松下来,语调也带了几分调侃,“你看,你现在伤了他,我待会儿还得费力救他,多麻烦,是不是?”
紧随其后的是满月楼的老板和一些安保人员,老板见到要死不活的蒋振兴时,脸色顿时就变了。
“沈少,沈总,有什么事儿咱们坐下来慢慢谈……”老板一边擦汗一边哀求,“沈少,你也知道,我这满月楼只是小本经营,真要搞出人命,我就得破产啊。”
即便是急得快要崩溃了,老板还不忘给旁边的安保人员使眼色。
安保人员一个个都是人精,虽然挺惧怕沈亦梵,但老板的命令也不敢不听,见沈亦梵貌似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壮着胆子蜂拥上前就将蒋振兴从沈亦梵的鞋底下拖了出来,然后又蜂拥着抬出了卫生间。
外面早就乱成一团,沈亦梵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径自绕过跪在他面前的一群黑衣壮汉,然后打开了盥洗台上的水龙头。
温热的自来水哗哗冲刷着他的手,他挤出洗手液,然后慢条斯理地搓洗起他的每一根手指。
王院长:“……!”
蒋振兴都快被打残了,这个祖宗居然还在嫌人家脏。
……
宋千沐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眼皮重,脑袋也疼,整个人就像是深陷泥浆之后又被人生拉硬拽着拖出来,想使劲儿也使不上,手脚软得不行。
韩贝妮正斜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瞌睡,眯着眼,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沉。
“贝妮。”宋千沐哑着嗓子喊她。
韩贝妮猛地就睁开了眼睛:“啊,小沐,你醒了?”
宋千沐勉强笑了笑:“嗯。”
她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韩贝妮赶紧给她的背后垫了一个枕头:“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
“想喝水。”宋千沐说。
“行行行,你先别动了,还输着液呢。”韩贝妮转身就去给宋千沐倒水,倒到一半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又问道,“小沐,你今晚怎么就和沈亦梵搞到一起了?”
提到沈亦梵,宋千沐原本空白的思绪才算是渐渐回笼,她使劲儿回忆了一遍,但记忆有些断断续续,从她发现果汁有问题,到躲进卫生间又遭遇了蒋振兴,后面的事情,有些模糊了。
应该是看到了宁佑堔,转念一想,宋千沐就明白自己是出现了幻觉,错将沈亦梵认为是自己的恋人,要不然韩贝妮也不会这么问。
“沈亦梵在哪儿?”宋千沐拧起了眉心,表情明显有些嫌弃,“我和他怎么了?”
韩贝妮打算将水杯递到宋千沐手里,突然又才发现宋千沐的左手因为掌心受了伤,被包裹得像个粽子,干脆直接喂到宋千沐嘴边:“先喝水,喝完再说。”
宋千沐等不了,推开杯子之后固执地看着韩贝妮。
韩贝妮翻了个白眼:“你还问呢?发短信让我急忙赶到满月楼,说是你被你家人给绑架了,结果等我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啥?”
宋千沐:“……?”
“你啊,死乞白赖缩在沈亦梵怀里,并且还拽着人家的胳膊不松手,我特么拉都拉不动。”
宋千沐:“……!”
“然后,”韩贝妮压低了声音,眼睛里开始冒着八卦的光芒,“听说沈亦梵差点就将那个老男人给打死,你说他是不是在替你出气?”
宋千沐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就摇了摇头:“不,他的脾气就那样。”
“啧啧,人家什么脾气啊?”韩贝妮阴阳怪气地反问到,“说得你像多了解人家似的。”
宋千沐实在不愿意将四年前的事情再翻出来说一遍。
在她看来,沈亦梵这人表面上优雅矜贵,实则残暴狠绝。
惹怒他就等于找死。
恰好有小护士进来查房,见宋千沐已经醒了,小护士便说道:“如果没有感觉不舒服,这瓶点滴打完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好的,谢谢你。”
宋千沐是医生,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惦记着宝贝女儿,她也懒得再等了。
小护士离开之后,她直接扯掉了输液的针头。
“走吧。”她笨拙地用左手指拿了一根棉签摁在右手背的针眼处。
韩贝妮瞪大了一双眼珠子:“这药还没输完呢。”
“没事。”
“什么叫没事?”韩贝妮气急败坏地从椅子上起身,“你知道医生怎么说吗?就你昨晚喝的那些迷幻药,稍微出点差池就能要人命……”
“但我现在好好的。”宋千沐说。
韩贝妮觉得自己就像是对牛弹琴:“行行行,你是祖宗,你说了算。”
顿了顿,又气呼呼地补了一句:“就你这倔脾气,非得遇见一个比你更倔的男人才能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