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荻》
在幽静的岸边\一片芦荻\载着冬日深厚的爱\在新春来临之际\长出嫩芽\从土壤里\探出头的那一刻\就领略了\水的柔情\阳光的热烈\修长的身影\独成一片风景\默默无声地\摇曳出风的线条\随四季的轮回\枯枯荣荣……
鲁兵反反复复地推敲着诗句,总感觉没有写出自己想说的话来。芦荻像诗,但芦荻不是芦荻,鲁兵不知用什么句子来比喻她更为恰当。鲁兵很苦恼,不是因为搜肠刮肚也没有写出让自己满意的诗句,而是感觉芦荻像雾像云又像风,朦胧而又不好琢磨。鲁兵一想到她与徐助理的关系,心里就焦虑不安,可是,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呢?
鲁兵把稿纸握成一团,丢到脚下的废纸篓里。想用一首诗去打动一个女孩,本身就是件可笑的事儿,更何况自己的文采还没有达到这样的火候。这年头,诗是什么?诗是狗屁。如果自己是一名军官,那么,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追求她。志愿兵的自卑,在鲁兵的心理打着实实的一个结。他低头看看了自己的志愿兵军衔,多想把它换成尉官啊,哪怕只有一颗星。但是鲁兵清楚,这个梦还很遥远,很遥远,脚下的路还很长呢。上次在报社,编辑的一番话给了他很大的鼓励,写出点成果来或许也是唯一一条路,一条适合自己走的路。现在每天都被情感缠绕着,烦扰着,静不下心来,这怎么行呢?之所以对自己没有信心,是因为自己还不具备实力啊!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想起,打断了鲁兵的思绪。
“哪位?”鲁兵懒洋洋地问。
“老大,我是晁显。给你说一声,我马上送亚梅去车站了。”
“怎么才来几天就要走呀?”
“不过了,家里有事儿。”
“哦,那我去送送吧。”
“不用了,你忙吧,车已开过来了,回来再和你说。”晁显急急地挂上了电话。
“这个晁显,搞什么名堂,老婆才来没几天就让回去了。”鲁兵想。好多的士官的家属来队,都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在部队多过些日子,晁显的觉悟怎么这样高呢?
鲁兵放下电话,决定下去看看。才走到路口,就看到邓宏把车子开了过来。
“我也去送一送。”鲁兵说着,上了车,邓宏一加油门,往火车站开去。
几个人一直把亚梅送上了火车,才不急不慌地往出站口走。晁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面露喜悦,很精神地走在前面。
“唉,总算走了,感觉还是单身过好啊!”亚梅来队的日子里,晁显感觉每一天都那么漫长。是的,这才短短几天,而遗憾得是,我们要在一起过上一辈子。晁显没有勇气再想下去,自酿的苦酒只有自已饮。
“小邓,把车钥匙给我,我开一段。”晁显主动跑到驾驶员座位上,伸出手来向小邓要车子钥匙。晁显没到炊事班之前,曾在修理厂呆过半年,试过刹车,基本上会操作。
“行吧你?我看你还是坐到边上去吧。”邓宏犹豫着。
“没事!你还不相信我吗?”晁显不知为什么,这会儿真想亲自驾驶一番。
“老大,你看……”邓宏不好意思拒绝,征求鲁兵的意见。
“晁显,这路段比较复杂,我看还是让邓宏开吧。”
“没事,老大,你放心吧。”晁显说着,一把夺过邓宏的钥匙。邓宏无奈地摇了摇头,做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晁显很谨慎地开起了点火开关,起动,挂档,松离合,车子的起步还算平稳,驶入干道后,晁显的车子越开越快。
“晁显,你开慢一点儿。”鲁兵劝道。
“没事儿!我知道。”晁显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没有放松。这几天有点郁闷,正想找一种方式发泄一下。
前方有一个路口,一辆三轮车突然出现在那儿,晁显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制动。车速太快,就在晁显踩下制动的刹那间,方向偏离,车子嘭地一声撞到了马路边的一颗悬铃木上。
幸运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邓宏一脸哭相,蹲在那儿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留队转志愿的希望就像那盏车前灯一样,彻底破灭了。
晁显惊魂未定,也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刚才车子撞击产生的冲击力把鲁兵掀起老高,一头撞在前面的靠背上,待他明白过来,才发现晁显刚才把车子开到了路边。鲁兵下了车,活动了一下身体,发觉自己除了头撞了个包外,其它地方一切完好;又看看晁显和邓宏,在确认没有受伤后,才大声叫晁显下来:“晁显!你不要命了!还坐在上面干什么?!”
“哦。”晁显无力地推开车门。
“老大,我完了!”邓宏眼泪掉了下来,“我开了这么多年车,没发生过一次事故,年年都是红旗车驾驶员。这回完了,我没有戏了!年底就得滚蛋!呜呜呜……”
“你别急,我们想想办法。”鲁兵见事已至此,只好面对。
“这样吧,我们把车拖到修理厂,我出钱来修。”
“现在不是钱的事儿,部队还等着我回去呢,我来的时候车管助理交待,1小时后处长要用车。这可怎么办呢?”邓宏说话嗓子都颤抖了。
“嗯,要想把车子整到原状,不是一时的工夫。看来事情还真难办。”鲁兵沉思道。
“那可怎么办呀?”邓宏急得又蹲到地上。
“没办法,只好向部队汇报了。”鲁兵叹了口气。
“我让无证人员驾驶,部队知道我就完蛋了!”
“别怕,要处分就处分我!”鲁兵咬了下牙,“就说我主动开的!我有证,还好一些。”
“这合适吧?”晁显羞愧地问。
“还能怎么地?总不能把邓宏害了吧?”鲁兵有点气恼地回答,“也只好这样了!”
“老大,你可要帮我啊!”邓宏拉着鲁兵的手。
“没事儿,回去我们口径要统一。”鲁兵翻了翻口袋,还好,驾驶证随身带着的,“现在,我到前方电话亭去打电话,你们在这儿等着。”
“唉!”晁显长长地叹了口气,都是自己惹得祸啊,害自己也害了战友。事情出在自己身上,却不能不让战友为自己背黑锅,郁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