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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不同2025-06-14 17:101,712

  婆婆,你说的绝对不能怀孕,究竟代表的是什么呢?

  “陈叔叔,这次去市里无聊不,没什么稀奇事了?”

  八月那天非常热,我站在黄桷树下,看着土台阶下幽绿茂盛的江水说道。为了让他瞧得起我,我故意说得不屑,好像他告诉我的已经不再让我满足,我对市里的事已经熟得很,不再好奇了。

  陈兵靠着黄桷树,一时间真被我难住,有些说不出来。他说他三十四岁了,虽然我叫他叔叔,可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更像是我的大哥。他嘴里耍着一根没点的烟,身材颀长,短发的发梢有亮晶晶的汗水,背上两个蝴蝶骨从白短袖衬衫里竖着凸出来,青筋遍布的小臂充满力量。

  “哦对了,八一路新开了个麦当劳,一直排队。”

  “那个我晓得,可可带给我吃了,我觉得一般。”

  我撒了谎。

  “这样啊,我本来还说下回给你带。”

  陈兵把烟点着,笑得很腼腆,好像我是一个足以挑战他认知的大人。就是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说要带我去大城市工作,带我投奔他的姨妈,他的姨妈在城市当保姆,可以带我入行,等我赚了点钱换个工作,说不定可以坐办公室吹空调。我立即就相信了他,没有理由不信。我带着为数不多的东西,还偷偷装了件婆婆的衣服,拿上她唯一一副细得可怜的金耳环,钻进陈兵的面包车。

  我当时坐在车上,再猜一百次也猜不到,这么年轻、温柔的一个男人,竟然会骗我。

  我离开那个空中花园后,老林把我领回了小轿车里,车子一路兜兜转转,我睁着眼,却像昏迷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那个名叫宿舍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自打那以后,我一想到要开口讲话,心底就生出强烈的厌恶感,总是干呕,恨不得把身体里所有器官胃都吐出来才轻松。我抿着嘴躺在床上,身体很疼,肚子疼,大腿疼,背也疼,灵魂也疼,总是莫名其妙想哭,感觉马上就要死了,也许肚子里还会有个人和我一起死。是的,我知道,做了这种事就可能会怀孕。

  在学校,街上的黑网吧,我认识的那些男生都在一起偷偷看黄片,他们经常讲下流话,会突然笑着跑过去,用棍子、水管、可乐瓶子一类的对着女生,隔着几米撅着屁股顶来顶去,然后大喊道:噢噢你怀孕了!似乎能听懂这些笑话的人,就会被认为是个大人。或者说即便你不懂,人们讲这些话、想这些事的眼神总是一样的,只要你一对上这个眼神,就会瞬间被迫长大。

  有一天,我为了显得自己已经长大,和婆婆一起喝稀饭的时候讲了一个听来的黄段子,还没讲到精彩的地方,她就给了我一巴掌。

  “不知廉耻。”她牙缺了一颗,总豁风,骂我的时候嘴里的饭也喷在我的面前。“我早就跟你说了,少坐在那些人摩托车后面跑,怀孕我就打断你的腿。”

  婆婆,你说的绝对不能怀孕究竟代表什么呢?是打断腿吗?可能不是,是对棍子、水管、圆柱体、对一切东西伸进我身体的恐惧吧。

  “到底怎么了?”

  见我佝偻在床上一副死样子,何妙然用力地抓挠着我的肩膀,非要盘问我。问我几个小时,我还是一个字不答,她恨不得拍我一巴掌。可我怎么答,我要怎么告诉她,我怎么开得了口?我这才反应过来,老林为什么要带她走,她拳打脚踢,闹得天翻地覆,至今还没到达过那个地方就被遣返。我觉得她很厉害,很幸运,我知道这样很病态,可我甚至有点嫉妒她。

  “到底怎么了!”一听她问我,我就怄得不停流泪。

  老林里还是拿着饭布口袋,我看着他,一切都变了,可他的神情却和昨天、前天一模一样,对我的反应完全不奇怪,也根本不对我示好。好像他终于达成了目的,再也不用演了。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她怎么了?何妙然对着他复读机一样的重复,他就像一直塞着隐形的耳机,完全没听到。我不和他讲话,他也一点都不在乎。何妙然的眼睛在我和老林之间转来转去,明白发生了什么,老林走后,她将卫生纸塞进我手上。

  “说不出来就写。”她有点气愤,“必须让我知道啊。”

  是,我必须提醒她,否则她也会一样。我咬紧牙关写道:

  「如果来找你,想办法千万别去。」

  “很不好?”她问我,我听出她也有些绝望。我回来后死人一样的脸已经让她心里发毛,如今问完,她对这种恐怖更加具象了。

  “你觉得他手里有没有和我们一样的人?还是只有我们两个?”

  “讲话啊。”

  我没心情去想,何妙然也放弃了。她看着窗子外面,碎了一个小眼的玻璃仍然坚硬得要命,像被虫子叮了一样,就算能够打碎,我们也只有跳楼的份。公园里的演出早就结束了,一切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灯影幢幢,我们都没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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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少女,与她们的一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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