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慈良宫中,巫巽离正绣着衣服上的菊花。
莲儿在一旁伺候着,生怕人再出什么差池。
荷儿则早早的出去了,一上午都没回来。
“荷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午时了还不回来。”
莲儿看似问责的说。
“别怪她,是我把她放出去的。”
巫巽离仔细的绣着菊花,并未抬头看人。
“唉,娘娘您就宠她吧。”
莲儿有些撒娇的说。
“呦?莲儿吃醋啦?”
巫巽离放下手中的活,看向气鼓鼓的莲儿。
“这样,下午我也给你放半天假。”
“你也去好好玩玩,怎么样?”
闻言,莲儿有些羞涩的笑了。
就在二人闲聊时,荷儿蹦蹦跳跳从屋外走进来。
“娘娘,你猜我打探到了什么?”
只见荷儿一脸神秘,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荷儿,莫要打趣,快快说来。”
莲儿走上前去,弹人一个脑瓜崩。
“娘娘,你看她~。”
荷儿捂着额头,故作娇嗔的说。
“好了好了,莲儿,替我揉揉。”
“是娘娘。”
说完,一脸坏笑的看着人。
“你……你要干嘛?”
“当然是……好好揉揉你啦。”
说完,莲儿捧起荷儿的脸就开始揉搓。
“唔,唔,唔。”
“好啦莲儿。”
“是,娘娘。”
莲儿意犹未尽的松开手。
荷儿则气鼓鼓的打了人一下。
“好啦荷儿,你说你有新发现?”
闻言,荷儿才想起要说什么。
“回娘娘,淑妃娘娘病了。”
“病了?”
“嗯,说是夜晚开窗受了风,浑身疼呢。”
“太医去瞧了么?”
“去了,林太医在那里。”
见状,巫巽离欣慰的点了点头。
“娘娘,您说这淑妃娘娘的病,没事吧?”
荷儿一脸单纯的问,却被莲儿怼了一下肩膀。
“她这是自己病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荷儿多嘴,望娘娘恕罪。”
说罢,莲儿屈身行礼。
荷儿见状,也跟着人行礼。
“好了好了,免礼免礼,不必如此。”
就在三人说笑时,谷怀仁却悄声从门外走进来。
“微臣敬请娘娘福安。”
说罢,在人榻前屈身行礼。
“嗯,听说淑妃病了?”
“回娘娘,淑妃娘娘是邪风侵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嗯,好生照看着她,也是难为她了。”
“是,娘娘。”
“晚秋风凉,还是要注意防寒。”
“是,前几日杭著作就请太医出宫问诊。”
“杭著作?”
“是杭夫人,说是浑身不适,气若游丝。”
“当真如此?”
“微臣不知,只知杭著作拿的是娘娘的手诏请的太医。”
“杭夫人体弱多病,太医问诊,确实是吾特准的。”
“近几日杭夫人问诊的次数,愈发频繁了。”
“你去看看吧,好好为她调理调理。”
“是,那微臣告退。”
说完,谷怀仁屈身行礼,转身离去。
见人走远,莲儿这才敢出声。
“娘娘。”
“没事,该病的不会病,不该病的都是病。”
闻言,莲儿似乎懂了,可荷儿却没懂。
“奴婢不明白,什么有病没病的?”
“有病不就是有病,没病不就是没病?”
见人傻的单纯,巫巽离不由得泛起笑意。
“娘娘的意思是,什么时候生病,是看时机的。”
听完莲儿的话,巫巽离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那说明白不就好了嘛,至于弯弯绕绕的么?”
“荷儿,这些不是你我该问该懂的。”
面对莲儿严肃的训斥,荷儿也发蔫起来。
“诶,不必说她,她说得对。”
“在宫中,像荷儿这般至纯之人,不多见了。”
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人过来。
见状,荷儿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半跪在榻尾。
“还是娘娘宠你。”
莲儿则缓步走到榻首站立。
“这淑妃不知敌友,因此不能说透。”
“就算日后问罪起来,也牵连不到我们。”
“谷怀仁是个直人,是靠真心换真心的。”
“你真诚对他,他也会真诚对你。”
“倘若你对直人都藏着掖着,顾左右而言他。”
“那他自然也会修饰自己的话语,让你分不清真假。”
“当然,这得是你知道,他们能为你所用的时候。”
“而不是看是直人就说,那你就是笨人。”
“心里要有一杆秤,时刻分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什么人不说什么话。”
“在这宫中,飞鸟都有九个心眼子,更何况人?
“你二人性子单纯,不适合在这里。”
“在我身旁,你们可以无所顾忌。”
“可出了门去,记住,要学会看不见听不见。”
“看见的不能问,听见的不能说,记住了么?”
说到这,巫巽离抬手轻抚荷儿的头。
而二人,也似懂非懂的听着,多少能明白些。
“好了,我要开始缝衣服了。”
“莲儿,你带着荷儿出去玩吧,记住,别走太远。”
莲儿应诺之后,便拉着荷儿起身出门。
待二人走后,巫巽离又开始缝制衣服上的菊花。
这一绣就绣到深夜。
屋内烛火通明,巫巽离显然是想熬夜把剩下的绣完。
莲儿和荷儿则在一旁侍奉,但也是困得不行。
莲儿坐在凳子上,手倚着头,浅浅睡去。
荷儿则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沉沉睡去。
就这样,一直绣到次日清晨,还差几朵就要完成。
巫巽离本不想吵醒二人,奈何有人进来了。
“微臣敬请娘娘福安。”
一进屋内,便看见二人睡的东倒西歪,忍不住笑出来。
“嗯?谷太医?什么时候来的?”
莲儿惊醒,看清来人后,立刻叫醒一旁的荷儿。
“嗯?嗯?”
荷儿还没睡醒,就被莲儿直接拉起,去盥室洗漱。
“娘娘,这?”
“陪我熬了一夜,困了。你来可是有事?”
“回娘娘,杭夫人的病好些了。”
“那就好,淑妃呢?。”
“淑妃娘娘浑身不自在,林医令急的焦头烂额。”
“唉,也是难为她了。”
“启奏娘娘,百根红烛已准备完成。”
“派人送去泽坤殿吧。”
“是,娘娘。”
说完,谷怀仁上前几步,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
“这是?”
“回娘娘,这是所用原液,可涂抹在身上或者衣服上。”
说着,将手中的瓶子递给人。
巫巽离会心一笑,抬手接过瓶子。
“臣先去派人将红烛送往泽坤殿,就先靠退了。”
说完,躬身行礼,抬步离去。
待人走后,莲儿带着荷儿才赶过来。
“你俩来的正好,找人把泽坤殿搬空。”
“再去尚寝局,取些空烛台摆好。”
“不多时,谷太医会将百根红烛送往泽坤殿。”
“你二人将蜡烛一一摆好,不必点燃。”
“再去一趟释梵寺,请一张观音菩萨像来。”
“悬挂在泽坤殿中。”
“然后,去赐麟宫,替我看望淑妃。”
“顺便,借她一件衣服。”
“她若问起是哪一件,你们便说是那一件。”
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纸来。
“持此手诏,无人敢拦,无人敢问。”
荷儿显然还有些懵,可莲儿却记得一清二楚。
上前去接过手诏,小心收好。
“是娘娘,奴婢们这就去。”
说完,拉着还处于半睡状态的荷儿离开慈良宫。
屋内,巫巽离将绣好的衣服放在一边。
自己则靠在枕头上,想起那日蔡尧说的话。
“慈宁贤良……哼。”
说着,拿起手中谷怀仁给的瓷瓶。
打开一闻,果然芳香四溢,令人流连忘返。
遂盖好瓶子,塞进枕头底下。
转头拿起还未绣完的衣服,继续讲她缝补完整。
苦熬了一夜,水米未进,已然筋疲力尽。
即使拿针的手都在颤抖,可眼神却是如此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