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谷太医,你怎么在这里啊?”
芙蓉苑内,房轲刚从湫樾堂出来。
迎面就碰见了,不知想往哪里走的谷怀仁。
“房公公,我是打算随便走走的,陛下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完,谷怀仁抬头望天,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谷太医,这是有心事啊?”
看人的状态不对,房轲关心的问道。
“没事的房公公,就是有些……有些……没事的。”
“还说没事,走吧,我们边走边聊。”
谷怀仁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然人能够陪自己走走,那自己也就当散散心了。
“刚才在门口,人多嘴杂不方便说。”
“这回说说吧,是怎么一回事啊?”
二人往外走了几里路后,房轲这才开口。
想让人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
老憋在心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我那几个师兄弟了。”
想起那三个人,谷怀仁是既头痛又心痛。
“哦?谷太医什么时候有师兄弟了?”
“是我师傅新收的弟子,现在在尚药局做我的帮手。”
“哦,原来如此,那可是他们遇到什么事了?”
“不知,我只是担心他们会在宫里添乱。”
“没事的,派人传个话去不就行了?”
“这……我已经让冬公公去传话了。”
“东公公……?”
听人说东公公,房轲还在想是哪个东公公。
自己清楚记得,这芙蓉苑中没有姓东的啊?
想来想去想了半天,房轲这才想起来这东公公是谁。
“谷太医说的,可是北花厅的管事太监冬北?”
“是啊,房公公认识?”
“岂止是认识,我还以为是哪个冬公公呢。”
“原来是他啊,你怎么叫他去了呢?”
提到冬北,房轲和人一样,也是既头疼又心疼。
“怎么了房公公,是有什么不对么?”
“他这个孩子哪都好,就是……。”
“就是什么?”
“是个鬼心眼,做事说话爱玩着闹着,不正经一孩子。”
“那不挺好啊,挺有乐趣的。”
“害,要我说,派他去不行,我得再叫一个人看着他。”
说着,房轲唤来一旁的小太监跟人说道。
“你去,到南花厅找春南,让他到到这里来见我。”
“是。”
得到人的指示后,小太监也是马不停蹄赶往南花厅。
“还请谷太医稍等片刻,这人一会儿就到。”
“不急不急,没事的。”
二人并没有站在原地等着。
而是慢悠悠的朝前走去,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对了谷太医,牛老太医最近还好吗?”
“师傅身体还行,自己保养的挺好。”
“身子骨还成啊?这天这么热没事吧?”
“师傅他挺自在的,我抽时间也会回去看看他。”
“行,你师傅没有孩子,你多陪陪他也好。”
“嗯,知道了。”
提起牛避疾,房轲心中顿时涌现出许多从前的回忆。
“哎呀,这牛老太医可是个好人啊,大善人啊。”
“天生的一副菩萨心肠,对谁都是恭敬有礼。”
“就这宫里,哪个没受过他的恩惠?”
“而且他不嫌弃我们,把我们这些奴婢当人看。”
“不光是宫里,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牛老太医。”
“他一有时间,就会去京城的平安堂义诊。”
“不光看病不花钱,就连买药都不花钱。”
“不管是儒生学子,还是乞丐商贩。”
“你师傅都一视同仁,尽心尽力的给他们治病。”
“有时碰上灾年,还给他们点吃的。”
“你说你师傅是不是个大好人吧。”
听人对自己的师傅赞不绝口,谷怀仁发自内心的笑了。
“牛老太医未曾婚配,自己一个人过了一辈子。”
“虽然说也收过徒弟,那也只是口头上承诺过的。”
“无非是指点几招,就打着你师傅的名号行医去了。”
“可你别小看这几招,那一般人还真就捉摸不透。”
“而且,你师傅可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他去说几句的。”
“那得是这个人的品行、德行都得被你师傅认可才行。”
“还记得你刚入宫,你师傅可是亲自写封信给我。”
“叫我好生照看你,生怕你受到什么委屈了。”
“我本以为,你是牛老太医唯一的徒弟。”
“怎么……牛老太医又新收弟子啦?”
听人话锋一转提起仨人,谷怀仁也是从容应对道。
“也算是吧,是我向我师傅引荐的。”
“我师傅大致看了看,也觉得人不错,就认下了。”
“等着寻个合适日子,拜师礼一成,就是真的了。”
闻言,房轲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对了谷太医,还没问这仨人的姓名?”
“张长沙、华元化、董君异。”
“这仨人的名字……。”
“和建安三神医一样,我也奇怪,是谁给他们起的。”
“哦……确实奇怪。”
其实,刚才房轲是想说,这仨人他认识。
毕竟,这仨人入宫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
房轲还清楚的记得,他们仨刚刚入宫时的样子。
其他孩子都哭都闹,就他们三个人没有表情。
紧紧的抱在一起,仨人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而且,有一年冬天,他们三个人来找自己认错。
细问下来才知道,是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偷东西了。
房轲本以为,是偷了宫里什么贵重宝物。
没曾想,那人偷的竟然是半颗烂菜心。
这可让房轲哭笑不得,没想到宫里还有如此实诚的人。
但是,该教育还是得教育一番的。
只不过教完后,转天房轲就命人多给人一些吃食。
正因如此,这仨人才在房轲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只不过当时的自己还年轻,还没像现在这么老。
那仨人也小,三个小娃娃。
现在应该长大了,自己肯定会认不出来了。
【作者说:要是认出来,就不会给你锁屋子里了。】
“对了,那平安堂现在在谁的名下。”
“我师傅年纪大了以后,那个地方就没有人去打理了。”
“久而久之就变得有些破败。”
“我师傅知道后,命人将堂内的东西通通搬空。”
“然后将门锁拆掉,现在谁都能进去了。”
“我师傅说,与其让平安堂闲着,不如让他也活起来。”
“要是碰上下雨下雪的天,行人没带伞,进去避一避。”
“或者是乞丐没地方住的,在里面铺张草席睡觉。”
“亦或者是过往游人,走累了想歇歇脚坐一会。”
“我师傅说,与其空闲着,不如让别人方便方便。”
“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家。”
听完牛避疾的决定,房轲打心眼儿里更加佩服起人来。
“还是牛老太医想得周到啊。”
“要是我,早把他卖了,换些银两傍身。”
“咱们还是没有到达你师傅的境界啊。”
“还得慢慢练,慢慢修行啊。”
就在二人聊的正欢时。
刚才负责传话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慢一点啊。”
“回……回房公公……春……春公公他……。”
“他怎么了?”
“他没在。”
房轲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让人先把气喘匀再说。
不然老是断断续续的,真吓人。
“现在慢慢的说,春南怎么了?”
“春公公不在南花厅,别人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不在南花厅?”
“嗯。”
听人说春南不在南花厅,房轲有些疑惑。
心想,这小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既然如此,你去西花厅找夏西。”
“是。”
“如果夏西也不在,那你就东花厅找秋冬。”
“是。”
“如果谁都找不到,那你也不必来见我了。”
“是。”
最后这一声,小太监的声音是在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