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许泊换了身衣服,穿着黑色的西装,外面套了件深灰色的大衣,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皮肤白得不可思议,看起来十分儒雅。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昨晚醒过吗?”
元滦说:“好像做噩梦了,哭了很久,但是没有醒。”
“这很正常。”许泊说,“这种毒就是这样的。能不能挺过来,看她自己了。”
听到许泊这么说,元滦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看向许泊,问:“我们家主到底中的什么毒?”
男人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扫了她一眼,又垂了下去,只淡淡地开口:“朱家主没有告诉你吗?”
许泊想了想,“不过也是,可能连她都不知道你们家主中的是什么毒。”
元滦更紧张了,脸色算不上好看。
许泊伸手点了点她,“她中的毒,是整个K州的首例。之所以是首例,是因为之前没有人用过这种毒,更没有成功过。”
“是双生梦境。”许泊解释,“这种毒潜伏期很长,从种毒引开始,到服毒,都得花几个月的时间,而且之后的毒发症状,跟普通的毒没有区别,但是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神经错乱,导致脑si亡。”
说完之后,许泊看着她,泛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应该是身边有人给她不断地下毒,否则这么快就达到已经昏迷并且产生梦魇的效果,前几次的毒发症状应该十分猛烈。所以需要平时不断地加剂量。”
许泊的语气淡淡的,“看来这个家主,当不了多久了。”
元滦感觉到身体都有些僵硬。
。。。。。
宁解是上午九点的时候到的。
当时许泊已经走了,对于温穗的病情,他无能为力,只是提醒了一下元滦,如果他们真的打算保住这个家主的话,还是要查一查身边的人。
毕竟,这个毒源可疑。
元滦将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正要出去,迎面就看到一个男人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宁先生?”
元滦有些吃惊。不过也很快就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昨晚打电话的时候,话还没说完,他就直接挂了,之后也没有问地址。
她以为,他不会过来了。
之前两个人也算打过照面,交谈不多,但是宁解也知道,这人是温穗的小助理,管着尹家的金库。
“家主在里面。”元滦跟他说,然后带他进了病房。
可是等他们进到病房的时候,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元滦震惊地跑过去,病床上空空如也,原本守在这里的马易莫却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伸手摸了一下,被子还是温热的,而不久之前,她还看着温穗躺在这里。
病床的窗户开着,不断地灌着冷风进来。
转头,看到宁解神色一凛,显然他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家主昨晚还一直昏迷着,今早也没有醒……”
元滦解释着。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才刚出去不到一分钟,人就不见了。
元滦拍了拍马易莫,可是他却睡得很si。
宁解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
碧色的小复式别墅外,一辆车缓缓地驶入街区,阳台上的人看着那辆车在别墅门口停下,然后一个女人便走了下来。
红色的大衣,十分醒目。慵懒的长卷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可是发丝拂过的双眼,看向阳台的时候,却透着一丝坚毅与寒气。
她对着她笑了一下。
站在阳台上的那人回以一丝微笑,然后用对讲机,对楼下的人说:“开门,她来了。”
—
别墅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装修,典雅中透着奢华,室内涂鸦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百合花旁边还摆放了不少雕塑。
一个女人从旋转楼梯缓步走了下来,格纹毛绒披肩下,是一条红色的吊带短裙,即便是在家里,脚上也仍旧穿着一双细细的高跟。
她手里各拿了一杯葡萄酒,看到女人被管家引进来时,在楼梯的最后两个台阶上站定,露出了一抹优雅的微笑。
温穗看着她,冷若冰霜。
“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尹温。”女人走过去,将其中一杯葡萄酒递到她面前,等着她接下。
温穗站着没动,一双眼睛看着她,宛如跟照镜子一般。
“我以为这个名字,会是在我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她这样说。
面前的女人却笑了。
“这有什么区别呢?——起码我们以前,在同一个人的身体里待过。”尹温看着她接过了手中的那杯葡萄酒,然后引她到客厅的湖蓝色沙发中坐下。
饶是尹温自己,看到温穗的时候,眼里也忍不住有些赞叹。
温穗没喝那杯酒,而是放在了桌上。眼前的女人便开口问了:“最后一个梦,是什么。”
温穗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今天来找这个人,完全是因为梦里的指引。
当时,她像是被困在某条走廊里,幽深黑暗的走廊,只有她一个人。温穗想找到尽头,可是没有尽头。直到后面听到滴水的声音,她走到洗手间,看到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人在说话——可她清楚地知道,说话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她。
温穗看到的不是自己,尽管这个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温穗也知道,这张脸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
她有着自己的名字。
温温——他们都这样叫她。
以前温知遇也这么叫过自己,可是温穗却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拥有着这个名字的。
就连宁解,也这么叫过她。
在镜子中,女人说:“我会在西区琅东等你,你自己开车来,绕过一座大山,树林里的一栋别墅,就是我等你的地方。”
“我永远欢迎你,我最亲爱的你。”
说完这句话,温穗就彻底醒了。
她知道,她的梦做到了尽头。
而尽头的一端,就在西区琅东,那是她知道秘密的全部所在。
“你是尹家的女儿。”温穗没回答她,而是轻颤了一下睫毛,看着她说,“尹温,应该就是尹家的最后一个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