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些事要办,先不回去。”
说着,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温穗用手指了一下,对老张说:“左拐,然后继续往前开。”
老张按照她的指示,打了一下方向盘,往左边的那个路口开去。
见她就轻避重,老张忍不住叹气,说:“家主……”
他拖着长音,温穗不可能不懂他想说的重点,于是回答:“朱姑姑现在也去找他谈事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
她算是回答了刚才的那个问题,可是老张的脸色看起来也并不是很高兴。
老张问:“家主,你跟时先生吵架了吗?”
温穗说:“没有。”
没有吵架,只是各自都不说话。
这一点脾气,他们还是挺像的。不会吵架,不会生气,但是会沉默。
不算冷暴力吧,因为又没有厌恶对方,没有逃避,更谈不上仇视。
只是突然间,好像无话可说。
老张腾出一只手,挠了一下耳背。遇到为难的事情,老张就忍不住做些无关紧要的小动作。他在纠结着,有些话他拿捏不好,有些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才能跟温穗说。
一到关键时候,他嘴笨了。
接着,就听到他叹了一口气。
车子准备过桥,温穗又指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因为这么一打断,他又咽了下去。
不过温穗也不是故意的。
她拉一下脖子上的羊毛围巾,表情看起来还挺无辜,雪白的皮肤因为车里的温度确实暖和,羊毛围巾也捂着,脸颊泛起了红。
她说:“你接着说。”
她没诚心不让老张说话。
要是讲得好的话,她说不定能听着那些絮絮叨叨的话,在车上先睡上一觉。
现在老张这样憋着,她也怪难受的。
老张理了一下思绪。
“其实吧,那天……就是从和俞家小少爷吃饭回来那天,你和时先生就开始互不说话了。”老张说。
不过当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原来那一天,宁解也在那个饭店。
直到宁解找到他,问了一下他们那天出去的事情,老张把他们的出行都说了一遍,老张才知道,原来那天在饭店的时候,宁解和温穗碰过面。
只是具体的内容,宁解并没有详细说。
只说在饭店,看到温穗了。
“其实后面我才知道,你和时先生在饭店就闹过别扭了。不过我后面跟他解释了,那天在饭店,不是你和俞小少爷单独去的,而是还有我和元小/姐。当天具体的行程,我也告诉他了。”老张说,“时先生还是很紧张你的。”
他后面又补了这么一句。
从后视镜往后面一瞥,看到温穗已经闭上眼睛了。巴掌大的小脸干脆闷进了围巾里,睫毛长长的,卷翘如羽翅。
长发烫得微卷,因为温穗前段时间说懒得每天都梳头发,秋姨就给她烫卷了。虽然凌乱,但是美到恰到好处。
是个连头发丝都写着慵懒又mei艳的女人。
她……睡着了?
心里刚刚闪过这个猜测的时候,温穗忽然发出闷闷的声音,说:“问题不在这里。”
“啊?”老张没听懂。
刚“啊”了这么一声,温穗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前面有个人影,她也没有继续跟老张解释什么,只说:“前面停一下。”
车子刚好就稳稳地停在了那个人的路边。
温穗没说什么,打开车门,下车。
许世杰看到面前的这辆车,温穗又从上面下来,并不意外地笑了一下。
天色有点儿暗,这个风吹着,估计又是要下一场小雪。
许世杰看着她笑,温穗的长发被吹得更乱了。旁边就是江水,这风吹起来,丝毫不讲理。
“天这么冷,不一起去喝杯热咖啡?”温穗说。
许世杰虚虚地点了一下前方,“经常喝咖啡不好,还是去喝点热粥吧。很正宗的米粥,喝一下不吃亏的,还暖胃。”
后面这一句,似乎还怕温穗不跟他一起去。
原本想要约他说话的人,明明就是她。
。。。。。。
这边比较偏僻,街道也没有那么繁荣,已经接近平民窟了。
都是些小老百姓在的地方,也是被武士排斥的地带。
跟境外的普通居民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么冷的天,温穗还看到有人裹成熊一样,要到结冰了的江面上钓鱼。
还有一些人甚至tuo了衣服,要冬泳。有不少的孩子在岸边看热闹,还有人在岸边烤了红薯,闻着香喷喷的,在这冰天雪地里,生意居然还不错。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画面,跟境外的生活差不多?”
在粥店,许世杰和温穗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落地窗,老板擦得很干净,外面的世界都看得清清楚楚,孩子的笑脸也都干干净净的。
没有什么隔阂。
温穗坐在椅子上,没有把老张叫到旁边,此时他在另外一边坐着,距离还挺远的,也听不到他们说话。
温穗说:“是很像,感觉回家了一样。”
在这里,找到归属感是很难的,即便她的血缘在这里。
许世杰没有反驳什么,粥刚刚端上来,还很烫。
两个人都没有动勺,不过米香味儿确实馋人,勾的人味蕾复活,口水都要出来了。
不过温穗的肚子倒是先叫了。
很小声。
她差不多大半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
许世杰搅了一下粥,让它吹凉一些。温穗照着做,然后舀了小半勺,吹一吹,先喝一点垫肚子。
很烫,但是味道确实还不错。
刚才肚子那几声,没有白叫。
“其实我心情烦闷的时候,都会过来这里坐坐。这儿和K州,其实有点格格不入,像个平凡的人间,街边都是些老旧的铺子,买什么的都有,吃的喝的用的,都很朴实,人也一样。”许世杰说。
跟K州上那些追求武力值的人,都不太一样,所以也少了很多勾心斗角的东西。
其实温穗不知道的是,这一片地方,是神气最稀薄的地方。
所以滋养不出那些东西。
温穗也不知道,所谓的神气,究竟是什么。她不理解,不过也不需要理解。
温穗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在许家的时候,挺难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