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任何的意外。
次日一大早，这才刚上班没多久，副部长齐立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齐部长，早上好，有什么指示吗？”
楚奇有点无奈地拿起了话筒。
“楚省长，恭喜你们东莱荣升计划单列市，这可是个了不得的辉煌成就，足可载入史册了。”
齐立鸣很谨慎，并未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而是先乐呵呵地道着喜。
“齐部长过誉了，侥幸，侥幸啊。”
楚奇当然清楚齐立鸣想了解的是啥。
但却并不急着说破，也就只是随口敷衍着。
“楚省长，我听说你们东莱有意要上马光刻刀项目，不知是否确有其事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绕弯子根本没任何的意义。
这一点，齐立鸣显然心中有数。
毕竟他俩这两年来，可没少打交道。
“齐部长，您是知道的，这项技术远比晶圆厂要尖端得多。”
“所以，我们只能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
“至于能否追得上国际领先水平，那就得看我们国家的研究精英们是否能挑起大梁了。”
楚奇现在还不清楚他在尼康公司所掺的沙子究竟能收回多少颗。
就算能全部回收，那也不过就十来号人而已，根本不足以构建出完整的研发团队。
到时候，肯定得齐立鸣全力配合。
既如此，有些消息提前告知一下齐立鸣也没啥不可以之说。
“楚省长，这事情可开不得玩笑，要知道光刻刀的研发仪器、生产设备可没那么好弄。”
“不瞒你，我们部里已多方部署了五年余了，到现在，也就只勉强弄到了一小部分。”
齐立鸣的语调当即就严肃了不少。
只因光刻刀技术一直就是他的心头之痛。
这些年来，钱没少砸，却连边缘技术都没能摸到。
“齐部长，这事情是云间投资公司透露过来的，设备，他们会想办法去弄，也能挖到几名技术骨干。”
“但，具体怎么整，是他们公司的机密，我不好多问，建议部里也不要问，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否则，一旦引发了西方国家的警惕，很多事就不好办了。”
通气是肯定要的。
但，有些事却绝不能透露丝毫。
“行，我明白了，楚省长放心，我们这头肯定会全力配合。”
“云间投资公司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只管开口。”
能干到高级的官员，就没一个是等闲之辈。
齐立鸣当然也不例外。
不能问的事，那，自然是不问为好。
“感谢部里的支持与厚爱，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去协助云间投资公司，争取尽快把我们的光刻刀研究中心建立起来。”
都是明白人，自然没必要把话说得太透。
楚奇相信齐立鸣肯定会设法去收罗研究人才。
而这，正是楚奇最需要的……
三天后，红头文件终于下来了——东莱市升格为计划单列市。
这，比起前世来，足足提前了近十五年。
消息一传开，全市干部们无不为之欢欣鼓舞。
所有人平地升一级！
这，对于官场中人来说，无疑是普大喜奔之事。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工作作风难免有些松懈了。
这，很正常。
神经绷紧得太久了些，乍然得偿所愿之下，对待工作就不免有些个提不起精神来。
苗头明显不对。
楚奇赶忙召开了全市干部大会，给所有干部敲了敲警钟。
要知道宏观调控的威力还在继续释放着，随之而来的就是各行各业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这时候若是就这么松懈了下来，那，今年突破七千亿大关的目标还怎么去实现？
赶紧都干活去，谁敢尸位素餐，一律重罚。
大棒这么一挥舞起来，效果自然是杠杠的。
毕竟，才刚升了官，谁也不想因触怒了楚奇而被撸了乌纱帽。
那自然是全都风风火火地又忙乎开了。
这就挺好的。
楚奇表示很满意。
就在这等一切都欣欣向荣之际，省委秘书长陈凝静突然打来了个电话，通知楚奇去历城参加常委会。
主要议题有两个。
一是人事调整，这是大头，牵涉到四个正厅以及十几个副厅级岗位的调整。
二是学习中央精神，这个，纯属务虚，完全没必要在意那么许多。
这么两件事，说起来都与楚奇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也就只打算带着耳朵去听便好。
但却没想到通知才刚下达呢，好几名省常委就打来了电话。
尽管都没说什么具体的内容，就只是简单的联络了下感情。
可实际上么，这就是在拉票了。
这种事，楚奇遇到得多了，应对起来自然不难。
暂时来说，他还没打算自立。
常委会上，要么选择支持林秉义，要么选择支持赵家一方在岱省的扛旗人——军区司令薛正涛。
“老弟，你对威城市长的人选有什么看法吗？”
只是，计划显然不如变化快。
这不，楚奇正准备出发去机场呢，许颐敏就打来了个电话。
“暂时没有，不过，我应该会选择支持省长。”
一听这话，楚奇就知道许颐敏肯定有所图谋，立马就拿话堵了对方的嘴。
不是不肯帮对方的忙，而是他还欠着林秉义的人情，肯定得先还清了，然后才能考虑自立的问题。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行，会上见机行事吧。”
许颐敏倒是蛮通情达理的，并未强求。
在又扯了几句闲话之后，便即挂断了电话。
反倒是楚奇有点不淡定了。
省常委会，究竟会是怎个模样。
期盼中……
十一月二十八日，周一。
上午十点半。
厉城机场。
“楚省长，早上好。”
当楚奇在李同文的陪伴下，从国内旅客通道口处稳步而出之际，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已疾步迎上了前去。
他正是省政府副秘书长赵庭义。
“早上好，老赵，麻烦你了。”
名义上，赵庭义是服务楚奇这个副省长的。
但其实，双方间拢共也就只见过两次面而已。
这位的来历，有点暧昧，是张长帆提拔起来的。
跟林秉义显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所以，楚奇暂时没打算用此人，就让他在省府办里自己去混着。
“不麻烦、不麻烦，为您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
“楚省长，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您请随我来。”
眼前这位可是“楚阎王”，无疑是岱省最不好侍候的主儿。
赵庭义那真就是小心得个不行。
“行，那就先去省政府好了。”
住宿什么的，楚奇根本不想让省里安排。
要不然，估计又得住历城招待所那鸟不拉屎的地儿了。
又不缺那几个钱，先去开了常委会，到时候自己找个五星级酒店住了。
“好的，楚省长，您请。”
赵庭义有点愣——傍晚三点半才开常委会，这等时分，完全没必要急着去省政府。
那头可没面前这位的分工啊。
不过，身为下属，赵庭义根本不敢多问，恭谦地就将楚奇引出了候机大厅……
尽管楚奇不在省政府坐班，不过，身为副省长，他还是有着套内外两间的宽绰办公室的。
卫生方面有专人打扫，看起来，还是挺整洁的。
只是，楚奇并没在办公室里多呆。
在给林秉义打了个电话，确定省长就在办公室之后，这就施施然地逛了过去。
“楚奇同志来啦，里面坐吧。”
林秉义很客气地亲自到外间迎接。
这待遇，可比从前强多了。
不奇怪，往昔，楚奇只是名正厅级干部，哪怕后来提了副部级，那也依旧是下属。
但现在，楚奇已经入了常，那就不一样了。
手中有一票，关键时刻，可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不给足体面，哪行呢。
“省长，打搅您办公了。”
楚奇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恭谦，浑然没丁点少年得志的猖狂。
“哪能呢，先泡个茶，咱们边喝边聊。”
望着楚奇那张依旧显得年轻英俊的脸庞，林秉义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貌似还差几天才满三十七岁，就已经是省委常委了。
这等升官速度，真的太过吓人了些。
想当初，他三十七岁时，还只是县委书记而已。
人比人，当真会羡慕死人。
“好的。”
在会客处的沙发上落了座之后，楚奇很自觉地就摆弄起了茶具。
“最近全国的形势都不是太好，你们今年的目标能完得成吗？”
林秉义没再扯什么寒暄的废话，上来就直奔了主题。
“有点压力，据不完全统计，到目前为止，我们市的GDP总值是6558.27亿人民币。”
“最后一个月要实现近四百五十亿的产值，难度不小。”
“只能去拼上一拼了。”
谈到了预定目标，楚奇那真是一肚子的怨气。
他本来以为可以冲破八千亿大关的。
结果，上头搞出了个莫名其妙的宏观调控，国内市场瞬间转冷，还特么的越来越冷。
直接就通货紧缩了。
若不是建港集团及时启动了对外倾销，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尽力就好，就算差一点也没关系，宏观调控也就是一阵风，很快就会过去的。”
对这次突然的宏观调控，林秉义同样很不以为然。
实际上，不止是他，各省政府其实都是一片骂声。
就连中央也有不少高层表示了严重的不满。
奈何，为了面子问题。
某些人哪怕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却愣是坚持着不改。
这，真的很操蛋。
“但愿吧。”
上头的事，不好随便评价，楚奇也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次常委会上恐怕会有场激烈博弈，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政策都已经出台了，骂也没用。
林秉义也没打算再扯这方面的事儿，话锋一转之下，突然道出了句极其敏感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