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楚奇不好接，就只能默默地点了下头。
“威城市就在你们东莱边上，这几年的经济发展相对比较一般，需要有个能力出众的干部去主抓经济。”
“组织部所推荐的三名候选人都还算可以。”
“不过，本着优中选优的原则，我认为李向高同志无疑更合适一些。”
“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拉票的事儿，显然没必要遮遮掩掩。
林秉义很是直率地就表露了自己的意图。
“省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楚奇快速地回想了一下组织部那头所给出的威城市候选人秩序。
结果发现这位李向高竟然只排在了第二位。
显然不是张长帆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这就意味着，在此项任命上，省里的两巨头意见明显不一致。
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但，不管怎么着，欠林秉义的人情肯定得先还清了，才能去谈其余。
“嗯，那就好，下班时间到了，咱们先一道去吃个便饭，养足了精神，回头可有得忙了。”
这表态，林秉义显然很满意。
“行，我听从省长的安排。”
对楚奇来说，去哪吃饭不重要，跟谁一起吃饭才是关键。
在自身立足未稳的情况下，还是得先给自己找个靠山才是。
毕竟，相较于张长帆，他与林秉义之间的关系明显更亲近上不少……
三点二十五分。
楚奇提前五分钟赶到了党委的小会议室。
不过，他并不是到得最早的。
内里早已坐着六人了。
分别是常务副省长姚定南、政法委书记曹宗亮、省委副书记丁如一、宣传部长上官诚、统战部长郭婉婷以及许颐敏。
这些人中，除了许颐敏之外，楚奇跟其他人都没什么特别的交情，也就只是来省里开会时见过几次面而已。
往昔，这帮家伙可都是他的上级领导。
但现在么，大家伙都是同僚了。
彼此间的谈话自然也就随意了许多，反正就是天南地北地瞎扯罢了。
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不多会，组织部长于天聪、军区司令薛正涛、党群副书记傅明、常委副省长方东来也到了。
又过了片刻，纪委书记李荣发、历城市委书记魏中远、省委秘书长程旭中、新晋的另一名常委副省长沈旻也都陆续到了。
末了，张长帆与林秉义也说说笑笑地一起进了小会议室。
就这么着，十七名省常委全都到齐了。
这等场景绝对堪称是当下少有。
人多得那叫一个异常壮观。
但没办法，为了维持单数原则，中央也只能行此权宜之策了。
到换届时，肯定会有所缩减。
在楚奇看来，统战部长以及多出来的省委副书记这两个位置九成九会被挤下常委会名单。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现如今，这等庞然臃肿的局面少说还得维持两年多。
“同志们，现在开会，首先，我们来学习一下关于宏观调控重要性的中央精神。”
“程旭中同志，麻烦你宣读一下相关文件。”
人一多，想法就多，队伍不太好带了。
张长帆难免深感头疼。
问题是——现实就是这么的骨感。
他也无可奈何。
“好的，书记、省长、各位同事，中央为了控制过度投资以及平抑日渐高涨的房价……”
学习中央精神是政治任务。
照理来说，该是由省委书记来宣读文件的。
但显然，张长帆对这么份红头文件有看法。
懒得读。
作为省委的大管家，程旭中也只能代劳了。
“同志们，宏观调控已经实行了两个月的时间，效果还是不错的嘛，至少把房价打下来了。”
“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接下来，大家就都谈谈看法好了。”
在心中有所不满的情况下，张长帆自然不愿多谈。
也就只随便扯了几句。
这，无疑就是风向标了。
一众常委们个个都是精明人，又有谁会听不出张长帆话里的未尽之辞。
什么叫阶段性胜利？
无外乎是在说这次的宏观调控完全就是治标不治本，彻头彻尾的瞎胡闹。
要知道华夏的房地产业才刚开始起步，远没到过热的程度。
这么一大盆凉水浇下来，各地无不被淋了个透心凉。
更要命的是——这特么的还是搞偷袭。
然后见情况不对了，再补上一个什么精神。
骗鬼呢。
主持此事的陈家大佬简直就是个不知所谓的傻缺。
张长帆没当场骂娘，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要他歌功颂德，根本没丁点的可能性！
得，一把手都是这种态度。
常委们当然也不会把这么份所谓的精神放在眼中。
在谈看法时，自然也就是怎么敷衍怎么来。
大多也就只是随便说上一两句也就算是完事了。
对此，楚奇当然很开心。
陈家那位最好早点完犊子，也省得整日价琢磨着怎么给他楚奇小鞋穿。
回头等他退了，就特么的老账新账一起算。
“同志们的发言都挺踊跃的嘛，说明都已经把中央精神学到了家。”
“那就先到此为止吧，接下来，咱们进行第二个议题——人事调整。”
“于天聪同志，关于农业厅长的职位空缺，你们组织部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
等排位最低的楚奇也发言完了之后，张长帆显然不打算再多讨论了。
“书记、省长、各位同事，经综合评定，我们组织部认为符合农业厅厅长职位的人选有三人。”
“分别是农业厅常务副厅长谢松涛同志、林业厅副厅长董春生同志以及省政府副秘书长曲胜同志。”
“这其中，谢松涛同志出生于一九六零年七月，毕业于……”
在冲着张长帆点头致意了一下后，于天聪很快就一本正经地照本宣科开了。
众常委们都在静静地听着。
楚奇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心中却难免有些狐疑。
要知道按照重要性来说，威城市长的位置明显最为重要。
可结果呢，率先讨论的居然是农业厅这么个鸡肋般的岗位。
这里头莫非有什么讲究吗？
楚奇不解地扫了眼张、林两大巨头。
但，很遗憾，他并没能看出些什么。
不过，也不是太在意。
毕竟省直机关的调整暂时跟他无关。
只要不是涉及到东莱市的调整，他都不打算关切那么许多。
“同志们，于部长刚才所提到的三位同志都很优秀。”
“我个人认为都挺合适的。”
“不过，优中选优是必然之事，现在，就请大家发表一下意见好了。”
张长帆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因为他压根儿就用不着这么做，候选人的排位顺序就已经体现了他的意志。
剩下的事儿就是看众常委们怎么做选择题了。
“同志们，书记刚才说了，三位同志都很优秀，也确实如此。”
“但，综合来看，谢松涛同志无疑更合适些。”
岱省的农业尽管发展得还算不错，但，跟工业比起来，就真不算什么了。
林秉义显然没打算在这职位上使劲。
他这么一表态，那就意味着一、二把手已经达成了共识。
这就完全没啥好争议的了。
除了常务副省长姚定南为省政府副秘书长曲胜说了几句好话之外，其余常委都没扯什么长篇大论。
基本上都是简洁地表明了支持谢松涛的态度。
在接下来的统计局局长、历城市副市长两个职位的确定上，也同样是波澜不惊。
都是第一顺位的候选人顺利高票当选。
就这状况，楚奇难免觉得有些索然寡味。
无他，除了常委人数有点搞笑之外。
感觉过去，省常委会与县、市两级常委会似乎并没什么不同之处。
“书记、省长、各位同事，经过综合评定，我们组织部认为有三名同志符合要求。”
“分别是德市副书记常平初同志、东昌市常务副市长李向高同志以及财政厅常务副厅长霍南平同志。”
“这其中，常平初同志生于一九六一年四月，毕业于……”
终于到了第四项人事安排。
随着于天聪的照本宣科，众常委们的眼神都不自觉地微微闪动开了。
不为别的，只因大家伙都知道今天的重头戏就要开锣了。
“于天聪同志，请容我打断一下。”
“早在你向我征求意见时，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常平初其人极可能存在着严重的经济问题。”
“这个月以来，我们纪委多次接到针对此人的举报信。”
“本着严肃负责的态度，我们纪委于上周一派出了秘密调查小组。”
“经查实，常平初就是个贪腐分子，似这等样人，应该迅速采取双规，而不是提拔重用。”
果不其然！
这都没等于天聪把话说完呢，就见纪委书记李荣发已愤然发炮了。
霎那间，众常委们的脸色顿时都精彩了起来。
楚奇也同样如此。
他是真没想到李荣发竟真敢不给张长帆、于天聪二人面子。
这是当场掀桌子的节奏。
组织纪律都不用讲了吗？
还有，这位如此悍然开炮又是为哪般？
真就是包青天不成？
不太可能吧？
狐疑之下，楚奇立马下意识地望向了林秉义。
结果发现林秉义也是一脸的茫然状。
很显然，他事先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幕出现。
那么，究竟是谁在搅事呢？
楚奇有点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