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看着我,不看路?”夏青抬起了眼,见齐觉望着自己。
他的手机屏没关。
夏青余光看到了他手机上的图,小梨涡微折,“没想到,它还挂着呢。”
夜晚的光浮在齐觉薄匀的肌理上,轻笼了一小圈光晕,时间仿佛静止着,他微笑了下。
果然是她。
但随后齐觉缓缓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谢谢,锦旗也收到了,但......其他真不用了,很够了。”
真的。
夏青点点头,笑了下,知道齐觉不想承受她太多的人情,“嗯,我知道的。可是之前说好的那顿饭,你得来。这个你不能拒绝我。”
齐觉从胸膛里浅浅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了然地相视了下,步履一深一浅又走了起来。
只是,这次,齐觉的脚步落在了后一些,他从背后落眼在夏青身上,眼神幽深了些,齐觉将手放在了口袋里,渐渐地在想,从今天起,他得加倍努力才行了。
华大北门门口。
夏青一走出来,熟悉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王以安在手机里远程问夏青,要不要顺便送送你朋友。
夏青看了眼齐觉,不想他落入他们的虎爪中,就回复了不要。
齐觉看着门口降下车窗在等候的人,语气慵懒幽幽,“这个司机哥哥,也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听了孤行酒吧的小路说,那天夏青就是跟一个头发染了满头蓝的人一起离开的。
车内的驾驶座上的人正也是一头的蓝发。
就是那个带走夏青的人。
夏青顺着齐觉的视线,转头看了眼一头蓝色头发的王以安,笑了笑,“嗯。”
又是一个青梅竹马。
哎。
齐觉嘴边轻轻笑,感觉有点压力,胸膛里轻轻吹入一阵西北风,有点凉。
侧边,夏青站在他肩旁,耳朵露在了外。
他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她右耳朵上的两个耳洞,一个在耳骨上。
在这一眼里,夏青启口,“以安哥,他来接我是工作需要,赚他车队的轮胎钱。”
小梨涡浅浅,润物无声。
风吹着,她转了头过来,也看向齐觉,一小阵风吹了她耳后的头发,遮盖了她饱满耳垂上的痕迹。
他也没问啊......
目光缓缓而触,又分开。
夏青笑着说,“那,我先走了。明天我们早点出门吃饭,可以?”
“嗯。”
“晚点将地址发你手机。”
齐觉点了头,“好。”
人一走,齐觉的身边又空荡了,他站了一会儿,降下了心里无端的热,渐渐看着夏青进了车,车亮了尾灯而去。
她刚上车,就发了信息。
Q:「心情不管好不好,不仅可以找董大师,我也随时在线的。」
觉:「我没事,你好好准备考试」
Q:「嗯,那回聊。回家记得给我拍芥末酱,你好久没给我发它了,想它。」
齐觉顿了顿,指节里回复,「好」
夜风里,齐觉拨了拨自己的短发,又捏了自己暖热的耳朵,无奈一笑,合着,自己还是芥末酱的工具人。
郁闷。
周末一大早,林家的饭桌上就摆了丰富的餐食。
每周林家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周末这时候,夏青周五会来林家过夜,周末就在林家待着。而王以安也会来,林睦也在,家里顿时热热闹闹。
李嫂同时备了中式和西式的早餐,让他们自行选择。
从国外回来的林良秀逐渐也适应了时差问题,坐在主位上,慢条地翘着小尾指,抿着茶水。
她的两旁坐着林睦、王以安、夏青。三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餐,偶尔王以安和夏青说一句,或者王以安跟林睦说一句。
但其中,夏青和林睦一早上,却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如果再仔细往前追溯,一周前,他们也是这样的状态。
这是吵架了?
林良秀默默地看着,吹了吹茶面,抿了一口,放下。
然后她看似无意地指了指桌上的一碟香椿炒鸡蛋,“睦子,给夏夏夹点鸡蛋吧,这碟离得她远,她都夹不到,最近要考试,多吃点鸡蛋,补一补元气。”
林睦闻言,把盘子端了起来,夹了点到夏青的白粥里,夏青淡淡地说声了谢谢。
然后就又安静了。
而放在一个礼拜前,他们两个是连吃个面包应该配果酱还是花生酱都能说一早上的。
这是怎么了。
夏青最近学习压力大,她是知道的。
但林睦呢。
“睦子,最近公司铺排的工作还顺利吧?”
“没什么问题。”
“招人方面呢,以前的那些叔叔伯伯有塞人过来吗?”
“有,但也按具体岗位安排,叔伯们都没怎么为难,还好。”
“那就好。”
“那夏夏的事,你跟她说了吗?”
林睦吃着可颂,满手落了细碎,才抬了头,停滞了下,他用餐巾擦了下,淡淡回答,“还没,最近也忙,我找个时间吧。”
“得抓紧了。”
“知道了,奶奶。”
夏青不知道他们在说关于自己的什么事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事,什么事?”
林睦也没有回应她的疑问,他喝了口茶水,就站了起来,“我吃饱了,早上公司得开个早会,我先出门。晚上如果回来吃饭,我再告诉李嫂。”
林良秀手里慢条斯理地撕着馒头片,应,“好,一路开车注意。”
林睦拿起了身后的西装外套放在了手臂处,站起了身,然后他往回看了夏青一眼,“以安今天早上要载奶奶去听讲座,你不是要约了人要出去一趟,我送你。”
“哦。”
夏青见林睦喊她,放下了还没吃完的粥,香椿鸡蛋也还没动就站了起来。
林睦见她促了下没吃完就要跟着他走,随手拿了桌上的纸巾,包了个牛奶面包,塞到她手心里。
夏青对他笑了笑。
“走吧。”
“嗯。”
林良秀本来看着夏青没吃完,正要说林睦两句,见他们终于互相说话了,便没出声,随他们去了。
她温温地看着走出去的两个人,对王以安说,“这两个是吵架了吧,林睦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生气后都是主动和好那个,看看现在又像糖豆一样粘了。这以后要是夏青有个男朋友了,他可还这样吗。”
林良秀的话里有调侃的成分,眼角微微折起,笑了下。
桌边的王以安正要伸手倒点豆浆喝,手停了下来,嘴边微弯,没有回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才说,“那是不能了吧。”
夏青和林睦走后,桌上就只剩了他们两人,今天林良秀要去听佛寺的师父讲座,王以安负责专车接送。
林家奶奶虽然长期生活在国外,可是吃斋念佛还是根深蒂固的传统,就林家在国内的公司刚选好地址的那刻,她就安排了风水师看了一轮,前几日又花了重金请了关老爷,坐镇在了公司里。
对于佛寺的讲座更是能去的就去,不能去的也会有心意送到。
但是......
王以安没想到会撞到被林睦送回市区的夏青。
“以安哥,你没说奶奶是来六礼寺听佛偈讲座啊。”
“你也没告诉我,你带朋友来六礼寺啊。”
......
黄琉璃瓦屋檐斜飞着入天际,脊梁上趴着脊兽,正在听着红柱下的两人讲话。
下周就要考试,夏青来六礼寺蹭玄学,就碰上了王以安送林良秀来六礼寺听讲座。
两个人在大佛堂供香处碰上,面面相觑。现在就在红柱下,商量怎么办。
夏青,“我跟奶奶说了,跟朋友去吃饭,才拒绝陪她听佛偈讲座的,被她瞧见了,我小棉袄的地位就不保了。”
王以安,“那你想我怎么办,我是可以当做没看见你的,可我得在这随时等调遣。”
夏青,“那就说好了,我一路往上走,你别说看见我,你没看见我。拜完佛,我就走。”
“可以。”
两人又在红柱下解散。
彼时,齐觉正拿着心意香在灯油边点着,看到夏青和蓝发的王以安讲完话,朝着他走了过来。
旁边的人焦急忙慌喊他,“小伙子,你的香起火啦。”
他手中握着一把香,正在汹汹地燃烧着,就像一根烧火棍一样。
他就少看了几眼,望向了后头,手里的香就变样了,他赶紧晃了晃,将那团火灭下去。
“小伙子一看就是第一次来。”
旁边刚刚提醒他的人说道,看着他还挺年轻,虽然知道这些人小学生都开始盘佛珠了,但是吧。
“一看就知道没经验,你穿了白衣服,等下这香火的料子就沾到你满身了。”
面前小伙子身材高挑,眉目棱岸,白色的卫衣灰色裤,全身上下衣服没有半分褶皱,很精致,一张脸又令人赏心悦目的,让他多看了几眼。
一起火就立马告诉他,搭上了几句。
“嗯,谢谢。”
齐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就这下,手袖边已经沾了红,腰边的位置也沾了点灰。
今天早上拆了从旧家搬回去的行李,拆到铺了满地,隔壁都来抗议他一早是不是要搬家,他才挑出了这件。
就废了。
至于本来抹清水都清爽英挺的他为什么突然间那么在意外表了,是因为小路跟他说,夏青看了他的演出后,给他打了分。
满分五分,舞台魅力四分。
也就是说他的外表也就一分占比。
导致他一早翻箱倒柜,看哪件衣服穿上身都不顺眼。
结果,白费功夫了。
夏青与王以安在红柱下解散,朝着齐觉走来,到了面前。
他分其中的一半给她。
“我离开很久了吗,怎么少了一大截?”夏青疑惑接过,看着手中的香火已经没了四分之一。
齐觉淡淡,“嗯,是有点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