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拜个佛
瓜曼2025-07-28 18:272,228

  六礼寺青烟徐徐,佛堂里满是呢喃,平仄少了,缓缓音调里都是催人心静的梵音。

  屋檐上一大群白鸽从一个屋檐飞到了另一个屋檐,从远处看,寺庙鳞次栉比,古朴里透着庄严肃穆,建筑的一间间里都供养着不同的神明。

  夏青带着齐觉一路走上了最高处的观音殿。

  她好像挺着急,语速比平常快了点,声音柔柔地说着自己的愿望,许的愿望还挺长。

  “观音菩萨您好,我叫夏青,身份证号码是......家里住......爸爸是......妈妈是......”

  齐觉跪坐在她的旁边,听了弯了唇边,她仿佛是怕菩萨在14亿人口里找不到她,列举得详细。

  夏青将香火举在了额间,虔诚地闭上了眼睛,又长又黑的眼睫毛微颤着,小嘴巴窸窣地讲着话,跟菩萨许愿。

  “下周两门考试,请一定要让我考高分,让我哥无话可说,让他不再说我比他没计划,打他脸,一定要啪啪响的那种。”

  “谢谢菩萨。”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站起身很慎重地将手中檀香放在了红桌案上的供养盆里。

  转头了,才发现齐觉看着她。

  齐觉跪在蒲团上,举着香火,问她,“你经常来?”

  不仅清楚每个神明的位置所在,连礼仪都很标准。

  夏青笑了笑,又落回他旁边的蒲团上,与他并肩跪坐。

  “有大事就来,没大事不来。不过,我奶奶说不能被菩萨听到这种话,心不诚会不灵的。你快许愿。”

  是有段时间没来了,但是不能在菩萨面前说。

  齐觉敛回了目光,拿着香火,上头的灰白色香灰掉了一小块下来,在他手的虎口边,不烫,轻轻软软落在了黄色蒲团上。

  许什么愿望。

  他问,“你是为了昨天的事带我来这的?”

  他觉得面前的人应该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还在担心他,觉得他应该有个信仰来抚慰。

  人不行,就用玄学。

  但他到现在,真的无所谓了,从乐器专业转到了作曲,他就是想靠自己,踏实地走在路上。

  而不是整天被齐应能的事搅得前路缥缈。

  夏青说请吃饭,原本定的是一间市区的有机西餐厅,却临时改了这里。

  夏青摇摇头,“不是昨天的事。”

  她指了指齐觉手腕上的红绳,说,“是因为它。”

  “它?”

  齐觉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不解。

  “今天早上小敏和我在电话里说起了她大姨为了生二胎到六礼寺求菩萨买了一条开光祈福绳的事,她发了照片给我,然后我发现,那祈福绳的照片和那晚你给我看的一样。然后......”

  齐觉听着,虽然目光懒懒,却虔诚而听,两人并肩坐着,他侧了脸就看见了她软酥的笑。

  夏青看见他的香都快烧没了,断了一下话,“你先许愿,然后你再跟我来。”

  闻言,齐觉又看向了庙堂上方的神明,那端坐在莲座的观音,眼眸半阖,琉璃眼像是望向了他,在等着他说话。

  “我......”

  又一小节的香火掉了下来。

  举着香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感觉就像是小时候钢琴老师逼着他背下巴赫的《小步圆舞曲》,无从下手。

  夏青问,“没有愿望?”

  齐觉,“嗯。”

  但是等他望向夏青的时候,他又忽然停了。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的话......

  他在心中默念,但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只有这件事没有把握。

  他无欲,可现在徒生了个愿望。

  “没关系,没有愿望就没有烦恼,是好事。那你把檀香放好。”夏青拉拉他的衣服,“然后,跟我来。”

  “嗯。”

  齐觉转过脸面向神明,停了一会儿,话没说出口,他不信神佛,以前跟过卢云玲到过寺庙,也只是当游玩。

  但现在,他想许一次。

  一个没人知的愿。

  放下檀香,夏青在旁侧等他,佛堂里叮叮当当的幡旗在飘动着,他想,如果是魔怔了,那便魔怔这么一回。

  也不是不行。

  他们跨出了大殿,往下走去六礼寺的普贤殿。

  庙里人多,为避开上下台阶的人,都会不小心地触一下,齐觉将夏青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拉。

  “人太多,慢点。”

  “嗯。”手边人软应。

  过了一个拱门,夏青停了下来,指了指后方。院内有一棵挂满了红布条的树,树干遒劲蜿蜒,每一条都挂得很满。

  她招了齐觉看。

  在边角伸手可触的位置,有一条祈福的带子写了齐觉的名字。

  落款是卢云玲。

  “愿儿子健康顺遂,所想皆成,不纠不结无意义的东西。”

  红色布条已褪了点白,但上头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是妈妈卢云玲的娟秀字迹,名字旁边就是她落笔的日期。

  时间是一年前,齐觉抬手拿了布条念,正是去年卢云玲送他们手绳的那一天。

  “你怎么......”

  他都不知道卢云玲什么时候写的这个祈福,他记得当时他与齐应能摊牌,以自身前途及父子关系逼他断甄勤芳关系。

  那天,甄勤芳刚被药厂辞退,齐应能回了家,看着哪都不满意,家里气氛不是很好,卢云玲就拿出了手绳给他们。

  还告诉他们,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如果这祈福布条是同天的,那妈妈卢云玲是早就知道他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才会祈福的时候让他放弃无谓的东西。

  他手抓得紧,声音低哑,问夏青,“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夏青见他看了布条的反应,猜这应该就是他的亲人写给他的东西,没错了。

  便说,“一年前,我见过她。”

  她那时来寺庙为妈妈翁舞祈福,拿着买的手绳和红布条,来到了这树下。

  当时的齐觉妈妈卢云玲坐着轮椅被人推着过来,夏青找笔写祈福内容,手中的手绳掉了,是她帮忙捡起来的。

  “她当时在树下坐了有一会儿,双手合十对着树不停地念诵。”

  很少有人像卢云玲那样在树下待那么久,很多人都是写完祈福条,挂了就走。

  又因为带着卢云玲来的人临时走开了,这红布还是她帮忙悬挂的。

  见卢云玲在树下很久,布条上却不是祈祷自己的病情,而是记挂儿子。

  所以,夏青印象深刻。

  她就记下了。

  直到了候苏敏提起了六礼寺祈福手绳的事,才想起来了这件事。

  而且,她也没想到,在一年后,他们碰上了,认识了。

  也没想到祈福条上的齐觉真的是他。

  也还好真的是他。

  红布翻飞着,裹着信仰虔诚,缠实了每一寸槐树的枝干,仿佛要在上头旋转出花瓣来。

  齐觉在树下看着夏青,他们肩并肩靠着,手都落在了旁侧,彼此温温热热的体温也缠实了心房。

  他们站在了树下,静静地随风沉了下去。

继续阅读:第58章 东施效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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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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