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一大早，齐觉站在彩虹路43号创意园门口。
上班的白领从他旁边滴卡进门，转头看见站门口、背着吉他盒的他，感到好奇。
创意园内有许多搞创作的工作室，但是创作家都是夜行动物，这么早就出现的，极少。
看到一只早起的，格外稀奇。
白领转头看了他一眼，隐隐判断这周身利落的气质下，一定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她稍微顿了顿，看了一会儿，注意到她目光的人将脸抬了起来。
白领心跳了一拍。
一张脸果然如她判断那样让人眼前一亮，一双凤眼深邃，眼尾上扬，眉骨优越，薄唇弧度看着就无情，绝对是一眼击中心灵的crush。但是他眼神里却聚满了很多不耐情绪，眉目促狭着，很锋利。
看起来是不爽。
白领立刻就收回了目光，拿着早餐进入了创意园内。
齐觉准时准点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昨天晚上董维智给他发了三条信息，说要给短发小姐姐留下好印象，提醒绝对不能迟到。
然后他到了。
董维智就发来了信息，说家里突然有事来不了，他还将短发小姐姐的微信推送给了齐觉，让他自己去联系。
齐觉背着吉他，往后看了一眼彩虹路43号创意园内多条复杂小路。
每天都想手刃了董维智，今天又是格外想的一天。
他拉了拉肩上的吉他背带，转了进门。
在门口接他的是微信里那短发女生吴安革的助理，年纪看着小，兼顾着前台工作。
齐觉进门的时候，她正站在工作室门口调试招牌，脚边白油漆的盖子打开着，手里拿着油漆正在刷，跳下椅子，看向他身后，问他，“不是说是两个男生吗？怎么只有你一个，还有一个男生呢？”
“他临时有事。”
“啊......”助理将手中的盖子又重新盖了回去，如临大敌，“怎么临拍了才说，那你一个人拍得完吗？100套啊。”
齐觉侧头，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搞笑，“你问我？”
“哦，我忘了，你是第一次拍。肯定不知道这工作量。算了。”助理放下东西，转头开门进了工作室。
工作室门上挂了个小鸟铃铛，齐觉帮她扶了下门，进屋后将吉他放了下来。
助理拿起电话就开始摇人。
“你快来，帮个忙。”
“没问题，我多开一个棚就是了，灯也够用。完成任务就行，别睡了，快来。”
等打完电话了，她又转头看向齐觉，见他带着个吉他盒，指了指前台的存放位。
“东西放这，进去拿衣服吧，衣服编好数字了，从小到大，按着顺序来，那里可以换，那里是拍摄棚。”助理手指了一处，又指了另一处。
摄影工作室是个平层，大概80平方的样子，用薄板隔成了三间，一间化妆室，一间大的摄影棚，一间杂物室。
换衣服的地方在边侧，简单粗暴地挂了三四片布就当成了换衣间。
“安革姐等下就来，换好了衣服就进摄影棚去，看看墙上照片找找感觉，我去借多一间摄影室。没事别喊我。”说完，她将工作室留给了齐觉，就跑去了对门。
对方火急火燎的，信任感十足地将工作室交给了他。
让他自己找感觉。
齐觉沉了沉眼，看着出去的人，门口小鸟铃铛又一阵响，之前他只在拍入学证件照的时候到过摄影室。
专门拍商业照，他还没有试过。
拍照要找什么感觉，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太过缥缈不真实。
吴安革的助理让他进摄影棚找，摄影棚里头的确有一面墙有各式各样的照片，可是人像很少，还一张张地被马克笔画上了涂鸦。
人像拍立得的照片也有一堆，也大都是合照或者单人大头，每张拍立得照片底下都有一个叫“Q”的署名，写了很多的话。
工作室成立快乐，祝安革姐姐灵感爆棚......
37度天为什么拍出一点主题都没有的图，热死，心却凉死……
虽然涂鸦可爱，语气可爱，可让他从中找感觉。
齐觉只找到了，“不了解的碗不端”的感觉。
没多久，吴安革也到了。
齐觉手抄在兜里，带着疏离感转了过身，刚要开口说，要不另找他人。
吴安革就手拿了相机，扬了脸，手指了摄影棚的布景中央，让他站到那当中去。
全程默剧，没有说一句话，靠气场指挥。
齐觉本身已经是够冷的一个人了，眼里寒冰足够能让路边一条狗都冻住，可对方的架势更冷，末了还对他笑一笑，不像在请求，而是要求。
等他站到指定位置了，吴安革随手就对他咔嚓了几张。
然后就说，“不错。”
他什么姿势也没摆，就站那里，就已经拍了一套。
“可以，下一套。”
商业图片没有多大的艺术要求，卖点够突出就行，齐觉轮廓够锐利，身材高大，一张没有表情、冰冷出天际的脸很适合硬照的拍摄，效果一下就出来了。
“还有一个男生呢？”吴安革拍完，等下一个男生进场继续。
助理掀开帘子对吴安革说，“没有其他男生了，跟他一起的放了鸽子，我已经找替补了，半小时后到。”
吴安革是有个性的，直接爆了粗口，“靠，玩我呢。”
同在摄影棚的人都愣了愣。
工作中的女人惹不得。
本来正要提走的齐觉，启唇想说话，现下合上，勾了勾唇，董维智放鸽子在前，他仿佛背着荆条，满身有罪。
换衣间。
齐觉换着下一套拍摄的衣服，外头一个男生在帘子外说话。
“今天你拍我啊？真是荣幸至极啊。”
隔着布帘换衣服，齐觉能清楚听见外头的话，说话人是个男的，而听了他这话的那方没有答。
齐觉刚换完下身裤子，上半身的衣服正撑在了手臂处，身体半拱着，正要套进去。
来人一把拉开了他的布帘。
齐觉转过了头，瞬间停了手上动作，看着拉开帘子的人，脸上是无语的暴躁。
对方，“还有人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模特。”说完，那人又哗地拉上，连道句歉都没有。
没眼力见的人让人不爽，这个人算一个。
换衣间布帘高悬在天花板，下方留空，通过脚就能判断有人或没人，那模特明显就不在意，没长眼睛。
烦躁事又加了一件。
让他回去拍照的时候，吴安革按了几张看了看镜头，“情绪表达不错嘛，比上一张好，保持住，我再来几张。”
没想到，却有意外的效果。
找到了感觉，也进入了状态，中午的时候，齐觉这边很快就完成了20套衣服的拍摄，他换了衣服正准备休息。
隔壁，又是那个模特不知道跟谁在通电话。
“对啊，候苏敏临时喊我来的，我也没想到摄影师是她，平时都说不上几句话。你放心，鱼都到面前了，我肯定不会放走的。”
“我怕她哥做什么，放心，那东西我随身带着呢，先不给你说。不然惹她不高兴了，今晚就没着落了。”
布帘下那人脚边掉了东西，蓝色薄包装，上头字母是广告上经常见的小雨伞品牌。里头的人弯下身子捡了起来。
齐觉敛回了目光，冷冷地拉开了帘子走了出来。
这人不是来工作的，是来钓这个工作室哪个女生的……
工作室里买了许多咖啡和汉堡三明治，整齐地排列在了白色桌面上，让工作人员随意拿。
齐觉出来后随手拿了一个。
咬了一口，侧脸，余光里，就见一熟悉的身影朝着换衣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