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城郊破庙里的那个乞丐豆子，昨天晚上死了！”一个身穿短打布衣的络腮胡男人说道。
茶摊上的食客纷纷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啊，昨天还好好的。”
络腮胡男子狠狠地放下茶杯，水溅了一桌子。“那还用说，肯定是因为昨日给公主讲故事的缘故，惹恼了山神不说，说不定在场的食客也要跟着遭殃。”
“豹子精不是被萧二公子打成了重伤吗，怎么还能出来伤人？”在场其他食客你看我我看你，显然被吓得不轻。
其中不乏有昨日在醉春楼吃茶的客人。
“对啊，不是说这几个月都不会再出来了吗！”
男子摆摆手，四下看看确认没有别人后，悄咪咪地探出身子，伏在桌子上低声说道：“我听说啊那豹子精虽然被打成重伤，但要对付咱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点点桌子，“这回得知有人公然议论山神，这才引了天雷劈死了他，昨晚那场雨大的离谱，咱们燕州什么时候下过这么大的雨？”
“若不是昭仪公主非要听什么稀罕故事，又怎会发生这样的惨案啊。”男人咂咂嘴，吹了吹茶沫，将杯中浊茶一饮而尽，“只可惜啊，连累了那一老一小。”
食客们闻言害怕极了，一刻也坐不住，生怕被取走性命。
“哎哎哎，别走啊！”
他赶忙起身拉住食客。
“不走留在外面等死吗！我还想多陪陪妻儿。”
客人甩开衣袖，却又被他拽了回来。
“以前怕那豹子精，现在咱们燕州来了位大人物，还担心那畜生做什么。”男人力量大得出奇，两条胳膊狠狠地将食客们揽在桌子前。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到胳膊下的躁动平息了不少。
“你是说煜王殿下？”一名食客迟疑道。
“正是！”络腮胡狠拍他的肩膀，“煜王殿下是大楚的不败战神，想来收拾个小小豹子精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看未必。”一旁尖嘴猴腮的男人出了声。
几人的目光转到他身上，“为何？”
“自从煜王殿下昭仪公主来到了燕州，有为咱们百姓做过一件好事儿吗？”
“城中的望火楼不就是煜王殿下让修的吗？”一人不解道。
尖嘴猴腮的男子轻蔑地摆摆手，“你觉得可能吗，他才来到燕州几日，哪有这闲工夫管这些事儿。分明就是咱们萧二公子不断向孙满施压，才逼得他督造了这几座望火楼。”
食客们纷纷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会明白百姓的疾苦。
“那你刚才说‘未必’是什么意思，难道煜王殿下不是豹子精的对手？”一人忍不住发问。
“非也非也。”男子晃晃脑袋，“我可是听说自从煜王殿下和昭仪公主来到燕州后，便夜夜笙歌整日玩乐，不是在府上玩麻将，就是到附近游山玩水。”
他扶额叹息，“哎，哪里会管这些啊。”
“那我们便到侯府门口请命，总能请得动他！”食客们忿忿不平道。
“怕是不行。”
“这又是为何？一个王爷不闻百姓疾苦，这像话吗！”一个食客气的摔了手中的杯子。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尖嘴男人抬手顺了顺他的背，“在下不才，曾经在华山脚下学过一两天阴阳推卦之术。”
“算出来什么了？”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告诉你们一点儿也无妨。这煜王殿下的本体是一条黑色大蟒，而咱们萧二公子的本体是只猛虎，哪个可以与豹子精一较高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时间城中流言四起。
“主子，您起了吗？”凤宁在屋外敲门，轻声询问。
颜书诺今日倒是起了个大早，一起来便坐在书桌前。
她要尽快把脑海里黑风寨的账册还原下来。
“进来吧。”颜书诺放下手中纸笔，抬眼看他，“什么事？”
凤宁撇撇嘴一脸不情愿地说道：“萧二公子请您去宴厅用早膳。”
她仔细吹干墨渍，“今日怎么这么殷勤？”
前几日的萧辰可以说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出门都没有人询问去向。
“昨日给您讲故事的那个豆子，昨晚住处被烧了个精光。”凤宁替她倒好清茶，“城中都在传是豹子精来寻仇了。还说您和四殿下，整日只知消遣，还将望火楼的功劳统统归给了萧二公子。”
颜书诺冷哼一声，“传播谣言倒是挺有一手。”不过他们的目的达到了，现在所有人都相信他们夫妇是一对游手好闲的懒散之人。
“这会儿叫您过去，是要带您去破庙看看”
“他也叫了四殿下吧。”颜书诺心中已经了然萧辰的目的。
凤宁点点头，“我哥昨夜去了趟豹子精所在的深山，里面并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颜书诺闻言并没有什么波动，她早已知道豹子精、山神不过是萧辰用来唬人的幌子，“凤佑人呢？一整天不见人影儿。”
“清晨刚从山里回来，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又走了，说是去黑风寨守着。”凤宁挠挠头，“谁知道他这几日是怎么了，看着满眼心事问他他也不说。”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这几日忙着药材一事，竟忽略了凤佑。
“等他回来便让他来找我。”
必须要与他好好聊聊了。
颜书诺提着裙摆走进厅堂，餐桌上氛围很是肃穆。
看来都知道了昨夜的惨案。
“昭仪公主，您请坐。”萧辰起身迎接。
“萧二公子叫大家前来所谓何事？”她明知故问道。
“哎。”萧辰单手扶额，满脸痛惜道：“公主您还不知道，昨日来府上的豆子，今早被发现惨死在了破庙中。”
昨天下午豆子是被凤佑亲自送来府上的，凭借凤佑的身法和警觉，是万不可能被发现踪迹的。可萧辰却知道豆子来过府上，她的院子里究竟藏了多少眼线呢？
颜书诺探究地看着萧辰，以萧二公子的才智，怎么会把这个重要信息透露给自己。
是故意这样说想警告自己和四殿下，还是一时疏忽说漏了嘴？
“究竟是谁干的？”秦铭盛摔下手中银筷，满眼怒火。他也不相信豹子精之类的无稽之谈，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捣鬼。
真的有如此狂妄之徒，在三个皇子一个公主眼皮子底下作案！
管家瞧了瞧萧辰的脸色，谨慎地开口：“九殿下您还不知道吧，那个乞丐是因为昨日给四殿下和昭仪公主讲了个故事，触怒了山神才引来杀身之祸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害死了他？”颜书诺定定地看着他。
“小人不敢。”管家闻言立刻跪倒在地。
“所以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告知此事？”她笑了笑，瞟了一眼在一旁沉默的秦铭夜，“如若我昨日没有寻他说故事，以他的脾性，恐怕也会忍不住说去吧。那惹来杀身之祸不是迟早的嘛。”
秦铭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颜书诺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淡然地坐在椅子上。
果真什么关注望火楼巡防兵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真出了人命还不是立刻将自己撇干净。皇家中人果真冷漠。萧辰暗自啐了一口唾沫。
“下官请您几位来，是想带您去那破庙瞧瞧，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好给城中百姓一个交代。”
颜书诺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宴厅。
她真的如此冷漠吗，人命在她眼里不过就如草芥一般吧。
自己也真是不争气，这个时候了还在担心她有没有用早膳。
秦铭夜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终究是识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