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十里桃花,灿若锦缎。
一直在安浔印象里的白桃夭就是一个如桃花般鲜艳娇俏的小姑娘,可是现在站在垂花门外的女子,头发散落下来,乱糟糟的如稻草般,不见昔日里的顺滑。身上穿着褐色粗布褙子,打了四五个布丁,旧的发灰,在国公府里,就是下人打扫房间庭院用的抹布料子都比白桃夭身上的衣服好。
更为可怖的是,白桃夭的半边脸上贴着黑色膏药,只能看到半边脸。露出的半边脸上还有青紫色的淤青,乍一看似乎和膏药连成一片,只能从眉目和脸型中仔细可辨别出是那个俏丽可人的白桃夭。
此时白桃夭被二门上的婆子拦着,安浔从震惊中缓解过来,她现在垂花门里面的抄手游廊下,沉声说道:“放她进来。”
婆子看了一眼白桃夭,讨好地对安浔说道:“大小姐,还是先回去吧,这丫头身上还有一股臭味,也不知道是从什么腌臜地方爬过来。大小姐若是想要见这个丫头。奴婢把她带下去,梳洗干净再给……”
“我说,把她放进来。”安浔此时的声音不辨悲喜,却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凝神屏气,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婆子哪里还敢说什么,急忙松开了抓着白桃夭的手,白桃夭向安浔跑来。
这一走路安浔才发现,白桃夭的一条腿似乎出了问题,使得她走路的时候有点瘸腿。
刚过了垂花门,白桃夭应该是因为腿脚问题没有站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可是她没有停留,反而是跪在地上向安浔爬去。
安浔快步上前去扶白桃夭,刚站到白桃夭面前,她便被白桃夭拉住了裙角,只听白桃夭哭着喊道:“小姐,我可算见到你了!”
“桃夭,你的嗓子怎么了?”安浔大惊失色,如果说白桃夭站在她面前的肮脏狼狈,她还可以接受,但是此时听到白桃夭的声音,安浔眼中闪过心痛。
白桃夭的声音十分好听,清脆如泉水叮咚,可是因为性情温柔,说话柔声细语,如乳莺初啼,悦耳动听。可能因为白桃夭一家子在湖广一代,她的官话里带着一点南方人的口音,听她说话安浔有时觉得是一种享受。
但是现在的声音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老鸹,沙哑粗矿,如同锈迹斑斑的铁器上掉落粗沙子,有点刺耳。
安浔让白桃夭不要再说话,“没事了,你现在回到我身边,不会再有事了,有什么话我们慢慢再说,不急在这一时。”
眼泪像倾盆大雨般从白桃夭的眼睛里落下来,安浔和小丫鬟把白桃夭扶起来,安浔替白桃夭把眼泪擦去,“先去把身上疏洗梳洗,肚子饿不饿?饿的话吃点东西,我知道你很多话想对我说,但是这里人多眼杂,先去把自己收拾好了。”
白桃夭含泪点点头,跟着小丫鬟去了。
安浔等白桃夭离开以后,她沉下脸,清丽无俦的面上似乎能刮下霜了。
她回到邀月楼,等着白桃夭过来,同时她利用这段时间,自己一个人站在窗户前,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再越在这个时候,越要保持清醒,绝对不可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过了一个时辰后,白桃夭才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走到安浔房间的门口,安浔让小丫鬟动作小心点,非要让白桃夭坐在来,白桃夭拗不过安浔,只好坐在了凳子上,但是只坐了一半。
安浔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让其他小丫鬟退下去,房间里只留下来安浔和白桃夭两人说话。
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半湿,原本灰扑扑的脸上也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只是黑色的膏药和青紫的淤青在白色的皮肤上更加触目惊心。
白桃夭看到安浔,眼圈儿先红了起来,不等安浔发问,她自己先回答起来。
“我原本在回来的马车上,可是忽然冲出来一堆人把马车劫走了,我心里害怕,于是从马车上跳下来,滚到草丛里面去,想不到晕了过去。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些贼人应该已经都离开,可是我还是不敢乱跑,在草丛里等到天亮才敢活动……”
白桃夭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是比刚才好些了。
安浔给白桃夭倒了一杯热茶,让她不要着急慢慢说。
“你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自会给你做主的,如果是有人故意下手……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
安浔眼中闪过腾腾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