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这新军的二太太啊,你这小子,倒是见识少!”一个士兵在他的身后调笑着,二太太是承州城里少帅带回来的人,为了闭口,闲时他们议论的也就少了些,但都是想着是何等的相貌,才将少帅迷的五迷三道,今天见着,从容清雅,倒不同于别的女子,俨然一位媚骨美人。
“听说,二太太没过多久就怀孕了,要说这少帅虽然早就娶了夫人,但是还是这位太太来了以后才添了香火。”另一个士兵调侃着将话说着,想着刚才撑过头目光呆滞,倒是有些入迷,莫不说是少帅的女人,谁敢多看俩眼,刚才的俩眼,已经是福分了。
“你小子,思春了吧!小心让少帅灭了,听说.......”
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踢了腿过来,看了看这小子的神情,暗地里一笑。
“这次少帅,要亲自前去和军,哪个军阀不得带个随军的,这样子,你小子可是天天都能见到了!”
那个士兵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刚才毋自思踱的发了愣,暗暗道:“还在这杵着干嘛,你小子,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倒是做什么近侍?”
那个士兵恭敬的笑了笑:“不过是新来的,倒是还让大哥指点指点!”
说话的那个头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也就是呆头,跨过步子把手往他的肩上一按,笑意敞然:“那自然是!”
姜仲恺将时云搂在怀里,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了一丝不安,看着她阖上的双眼,他的心中隐隐的刺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抱着她去医院的时候,已经乱作一团,就像是她难产的时候,在门口急得手和脚都不知道何处安放。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西洋医生,看见这样的情况,很惊诧的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穿着军装的姜仲恺,自然是安安分分的,说着一口不利落的中国话:“这位小姐咬舌自尽,失血过多,若是..晚些,说不定就迟了!”
姜仲恺的耳中一阵轰鸣,也不管那医生是否听不听得明白,暴喝着:“那你快救她!”
那位西洋医生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进了病房,姜仲恺握着的拳头往墙上一挥,已经泣了血出来,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来,他一直等着,一直与她相安无事,就是今天他便做了这样的事情来。
物和心,无一都是空的。
姜仲恺把额头靠在墙上,暗暗许诺,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他绝对不能原谅自己,如今,就算是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都是不可能的了。
姜仲恺的心间一冷,人心总是会捂热的,难道这就是他苍白的以为,可是他就好像错了一样,一切的开始就像是一个错误,他想过如果没有将她带回来,她会怎么样,至少,不会经历现在的事情。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过了很短很短,周围已经很静了,静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时云的嗓子沙哑,就像是被中了一个蛊,醒来的时候,眸中生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不去说话,僵硬的看着靠在墙根的姜仲恺,眼角流出泪来。
总有什么事情,是料不到的,所以她不怪。
她把身子挪了挪,往边上靠着,背过身子,静的好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姜仲恺沉在那一句话里,医生走出来对他说的话,他恨得想要一枪将自己毙掉,他伤她如此之重,他却可以如此轻巧,看着床上的那样一个身影,他有些气急的想要将她的脸扳过来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云儿……”
姜仲恺沉下身子凑到她的床边,捧起她已经紧闭双眼的脸颊,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忍,他觉得此时自己就是一个强盗,他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她的舌头已经伤了,甚至他还差点害了她的性命。
姜仲恺的声音很轻,时云睁开了双眼,眼眶中的泪不知不觉的打转,她总觉得睁开眼睛来,那一切才消散的很快,很快就会忘了,就像眼泪的挥发,总有那么一刻会逃离自己,总有那么一刻会飘散在风里渐渐走远。
时云的嗓子里发出抽泣声,遏制不住那种情感,她极力的想要宣泄时,看着姜仲恺的眸子,迷茫的说着话,却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她说出的话就像是咿咿呀呀的孩童,发出支支吾吾的就连她也听不懂的话,苦涩的对上姜仲恺的眸子时,她仓皇的按住自己的耳朵。
她宁愿她听不见,那些难听的话一遍一遍的循环,整个人瑟缩在那里,惊恐的意识到以后,她的声音再也回不来了。
嘴里咿咿呀呀的抽泣,她的喉咙里有一丝苦涩,却只有苦笑,渐渐的笑得更大声,只有眼泪不断的流着,模模糊糊的寻不到感觉。
姜仲恺看着时云,无力的握住她的手,不知道如何说话,颤颤巍巍的吐着:“对不起……我……”
姜仲恺的话顿在嘴边,看着时云静静的摇着头,嘴里依旧不说话了。
苍白的辩驳,仿佛要挽回自己的愧疚,他已经无脸站在她的面前了。
“我会去找最好的医生,你会没事的!”
姜仲恺仿佛找到了一丝希望,苦笑的安慰道:“医生说练习,你会说出完整的话的,只是声带伤了,你不要……”
姜仲恺的眸子里有些喜,看着时云渐渐暗淡的脸色,他的神情顿住。
还有什么必要吗?
如今她已经不想要说话了,如果让她像一个小孩子那样咿咿呀呀的学语,她宁愿此生就做一个哑巴。
她的晞儿,她不愿意让她看见她自己这个样子,她斑驳的身体早就撑不过世界的崩塌,何况是她。
姜仲恺握住她的手,脸上布满歉意,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话了,把她留在身边,终究是错了。
人的欲望总是止不住的,他以为自己等着等着便会忘了,因为知晓,他便不敢动,谁知道扰乱了心思后的却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