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袁纯也不是没有抢过属于她的东西。
展芸的年纪比袁纯大几个月,家里托关系让她早上了一年学,所以自小有什么好东西,袁玫看在李芯的面子上,每次都勒令展芸让给袁纯,因为袁玫以前找工作是李芯帮忙牵线的。
天地可鉴,孔融让梨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美德,凭什么袁纯只是因为比她小几个月,就能理所当然地得到最好的东西?
就连男朋友也是,偏偏和她喜欢同一款。
真的太讨厌了。全世界,展芸找不出比袁纯更让她厌恶的人,明明总体条件还不如她,运气却好得一骑绝尘,参加了个主持人大赛,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喜爱,无数的好机会都向袁纯狂涌,而她就得兢兢业业才能跳槽到她梦寐以求的证券公司。
更气人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的人,竟然虏获了她想要的男人。
究竟是为什么?
“一初老师,是你女朋友主动追的你吗?”展芸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俞一初想了想,斩钉截铁道:“不是。”
话音刚落,展芸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她从未如此失望至极,感觉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说不上来的憋闷。
俞一初从后视镜瞥见了展芸的神色,然后顺手将音响打开,调到了快乐的频道,车厢里弥漫着无比轻快又诡异阴森的气氛。
他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上一次他当面了拒绝一个他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她帮助,然后向他告白的女生,那女生当场泪如雨下,好像是坚持了很久的梦想破碎了一般的破防,他不知所措地陪对方在雨中淋了一个小时的雨。
最后,那女孩儿回宿舍后病了一场,再也没主动在俞一初的视线里出现过。从那以后,他暗下决心,绝对不要轻易地闯入任何一个人的世界,给予她太多的感动,否则最后关系不成,得到了最开始那份感动的人会很受伤。
看着地图上标识的距离目的地一千米,俞一初想着,时间要是能快点流逝干净,就好了。
“这首歌好好听,叫什么名字?”展芸瞬间又恢复了心情,声音轻快愉悦得像百灵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俞一初看了眼电台的名字,回道:“夏天。”
然后他的视线就不知不觉地飘向了窗外。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袁纯房间的灯仍然亮着,在一片黑漆漆的窗户里显得特别突兀。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觉呢?你知道抑郁症的情况严重程度和熬夜有关吗?那些中药,我不给你送,还有没有继续在吃了呢?
“一初老师,小心前面。”展芸紧张地提醒道。
俞一初收回了神。前面马路中间停着一个抛锚的旧车,他差一点直接撞上。
“谢谢。”俞一初镇定地说。
展芸羞涩道:“没事儿,我还要谢谢一初老师送我回家呢。”
她一口一个“一初老师”叫着,俞一初非但没觉得顺耳,还想捂耳朵。这个昵称太亲切了,实际关系没那么亲近的人叫,他觉得有些膈应。
展芸的家和袁纯的家离得不远,都属于某个国企的职工宿舍,开车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俞一初将车停靠在路边,礼貌地说:“慢走,下周一见。”
展芸磨磨蹭蹭地从车上下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微笑,是让人看了很难不开心、不喜欢的甜美笑容。她乖巧地敲打了两下俞一初前座的窗户,然后做了拜拜的手势。
俞一初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的漠不关心。送展芸回家就像是完成一个他丝毫不情愿,但不得不做掉的任务,任务一结束他就再也掩饰不了那些疲惫。
外人都以为俞一初很绅士、乐于助人,擅长为他人着想,但他只不过是在极度不耐烦、想要痛快地拒绝的时候,会提醒自己要礼貌。
唯一能让他忘记礼仪的约束,卸下防御面具的人,只有袁纯。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让他自由地做自己。
俞一初沿着原路线返回,路过袁纯家时特意瞅了一眼,袁纯那个房间的灯还亮着。他不禁将车子停靠在一边,凭借着上次感应到袁纯情绪变化而飞到她家的记忆,摸索到了她家的房门前。
说到感应,自从走出那个游戏副本后,俞一初再也感应不到袁纯的情绪变化了。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一条弦断了一样。
俞一初轻轻地叩了两下门,“咚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衬托得无比大声。
这可能是俞一初这辈子做过的最不礼貌的事情,半夜敲别人家的门,纯纯粹粹的扰民,没有半点正当的理由。
好像有人在敲门?
袁纯停下来在床上刷手机的手,坐起来又听了听,还是“咚咚咚”两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自从妈妈过世后,她家就没有客人来过了。袁军不太热衷于社交,更不喜欢把熟人朋友请到家里来。妈妈的话,生前簇拥她、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跟班倒是很多,但都是觉得她能帮自己忙才赶着上去的“朋友”,去世后就一整个“人走茶凉”。
袁纯觉得怪害怕的,今天他爸出差,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万一是个小偷、坏人之类的,她一开门岂不是就完蛋了?
她蹑手蹑脚地凑到猫眼的那个位置,看过去——
俞一初那双锋利的眼睛贴在猫眼上,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那眼神里的热情似火,将她震得抱住了自己的胸脯,立马重新扣好了睡衣的扣子。
袁纯猛地拉开了门,压低声音吼道:“你干嘛半夜跑过来,扰民?”
“想你了。”俞一初一下子抱住了袁纯。滚烫的温度从他的胸膛上传递过来,烫红了袁纯的耳朵。
袁纯好想抱紧他,理智却让她不依不饶地争辩:“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人生洼地吗?你不是有更重要的……”
“唔……”
袁纯正叭叭乱动的嘴唇被堵上了,湿润的津液流淌在她的唇齿之间,她感到有一股霸道的气息攻击了她的身体,使得她动弹不得。
俞一初一只手将门关上,另一只手将袁纯往沙发上推。袁纯觉得不对劲,正欲推开俞一初厚实的胸膛,俞一初却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温柔地撕咬她的嘴唇,手在她的手臂中间游走。
袁纯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呜呜呜呜呜”地表示投降。
俞一初暂时起身,狂野地脱下勒得有点紧的西装,低头亲吻袁纯脸颊细腻的皮肤。袁纯左手扶着俞一初的胳膊,右腿不自觉地盘上了俞一初的腿,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他们缠绵了一阵子。
俞一初下意识地手游走在袁纯的胸口,轻轻地解开袁纯的衣带,睡衣渐渐地失去了保暖的温度。袁纯瞬间恢复了理智,将俞一初猛地推开。
幸好幸好!她没有因为冲昏了头脑而做出更逾矩的动作。俞一初从耳根红到了脖子,重重地喘息着,脸上挂着一抹意犹未尽的微笑。
袁纯眼睛模糊地看着地板,道:“我们好像,分手了吧?”
“没有。”
“什么?”袁纯抬起了头,对上他的那双充满了情欲和渴望的眼睛。
俞一初睁眼说瞎话:“没有。”
虽然他们刚刚有过头脑发热的举动,但袁纯的心结并没有解开,每想到一次,她都感觉很刺痛。于是,袁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冷漠道:“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是你可以随便占便宜的对象。”
俞一初愣住了,占便宜?在遇到袁纯之前,他从来没有对女生有过这么奇怪的感觉,更没有做过任何侵犯的举动,难道在袁纯心里,他和大街上的色狼猥琐男一样,用下半身思考吗?
俞一初怒吼:“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不堪吗?我一点都不稀罕占女人的便宜。”
袁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
俞一初气到自闭,但肚子里还是有一堆话想问,趁着头脑还热,他一股脑地说:“我对你哪里不够好?你说分手就分手,完全不顾虑我的感受。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谈的好好的,就分手了?”
冷静下来,感情好像也确实没有“为什么”,都是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这个问题好愚蠢。为什么他在袁纯面前,蠢得像头猪。
俞一初捂脸道:“天哪,我真的好像一个纠缠前女友不休的痴汉。拜你所赐,遇见你以后,以前我没有想过的所有奇葩的事情,现在都开始染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