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太不解风情了，怪不得没有女朋友。”冯牧边检查报告是否有错漏的地方，边说。
俞一初刚想说“他有女朋友”，但想到两人彼此不留情面的分手宣言，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他收到所有人给他发的内容后，开始整合最终的报告版本，结果又看到了展芸发过来的修改版。
不能说毫无长进吧，只能说没什么本质区别。思路不对，怎么努力都是无用功，像个瞎子对着空气乱打一通。
俞一初道：“展芸是谁招进来的？”
冯牧用食指指了指自己：“我啊。”
俞一初迟疑了一下，道：“你喜欢她啊？”
冯牧一脸错愕：“不是，她怎么了？她简历挺好看的呀，名校金融系经济学学士毕业，在四大做了两年审计，本来可以转管理咨询，结果跳到咱们这边来了。很完美的履历，挑不出任何毛病。”
“她基础功不扎实，抗这个项目的大梁很吃力。”俞一初皱着眉头给展芸回复邮件，把他重新做的报告发了过去，并附言：你明天好好看一下我做的版本，不一定完美，但基本符合客户的要求。
冯牧有点吃惊，他以为展芸的学习能力很好，也对基本的框架有了解，才给了她一个常规的并购项目做。他不安地问道：“展芸的部分，让你改了很多吗？”
“准确地说，不是修改，是重做。”俞一初平静地说。
冯牧瞠目结舌：“啊？哎，是我的错，我看她很自信，就把任务交给她了。不过她工作态度很好，不用急着辞退她，她后面应该会有长进的。近年来，我们金融有好多人都跑去做咨询了，招个能力和形象都过关的人也不容易……”
俞一初打断道：“我没让你辞退她，但不要让她独自担项目最重要的部分了，先跟着有经验的同事做吧。”
冯牧道：“她有两年多的工作经验，可能接受不了跟着其他同事做，要不我亲自带她吧。”
俞一初耐人寻味地笑了：“还说不是喜欢她？”
“哎呀，人家又看不上我。”冯牧摸了摸自己有些稀疏的头发，他不过工作五年，就有点头秃的趋势了。认真思考起来，他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这工作太磨人，他也没什么机会认识新的人，更不要说花时间谈恋爱。
“实话说，我觉得你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不要在这样的女孩儿身上浪费时间。”俞一初虽然刚刚才算跟展芸有比较近的接触，但能感觉到她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有点自作聪明的不成熟和任性。
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姑娘心比天高，却很欠缺智慧。
就算没有姑姑在袁纯和展芸之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她们俩性格也不太可能合得来，完全不是一路人。
“你俩之间有什么过节吗？”冯牧第一见俞一初在背后埋汰人，言语还这么尖锐。以往，俞一初极少说别人的坏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俞一初漠然道：“没有，我只是不喜欢眼高手低又心眼多的人。”
冯牧赞同俞一初的说法，俞一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展芸身上最大的缺点，但他不是很在乎，人无完人，展芸的缺点对他来讲不是雷区。
“嗯，看出来了，你喜欢单纯的那款，像郭芙蓉那么凶悍的。”冯牧笑着打趣道。
俞一初停下来收尾的工作，心想：他以前看《武林外传》中最喜欢的女性的角色确实是郭芙蓉，但也不是那种喜欢。
又不禁转念思索，袁纯像郭芙蓉吗？如果有人这么说她，感觉她会跳起来打那个人的脑袋。
冯牧用手臂晃了晃俞一初眼前的视线，道：“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俞一初收回了神，半响，他悠悠地开口：“你说，一般女孩子会变心，是因为什么呢？”
冯牧不假思索地答：“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不喜欢了，没感觉了。”
俞一初继续问：“如果你还喜欢她，你会怎么做？”
冯牧不禁皱眉，心想：这个问题好弱智啊，完全不是俞一初这个智商的人能问出的问题，“你第一次谈恋爱吗？”
“差不多。”
说“差不多”的意思就是24k金的“是”，之所以俞一初不回答“是”，是为了给自己留点颜面。
让对方误以为俞一初是有过暧昧对象的，或不算作女朋友的对象，但其实俞一初连暧昧对象都没有过。
因为他这个人很冷，堪称爱情绝缘体。
冯牧秒懂俞一初这句“差不多”是给自己挽尊，但他内心依旧震惊得不行，以多年的读书经验来看，长成俞一初这么帅，绝对不缺女孩子追。是哪里出现了bug，俞一初才能做到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
像这样的帅哥，保持单身比攀登月球还要难，好不好？
“应该是。”
俞一初没有问过袁纯之前的情史，陈方媛也没有和徐学东透露过，他就默认她没有了。如果有，他也应该是她第一次认真谈的对象。
不然，他会发疯的。
冯牧：“噢，懂了，初恋都很容易崩。如果你觉得对方对你还有一点感觉的话，可以试探试探她，再慢慢来。”
俞一初道：“怎么试探？”
冯牧想到了一个馊主意：“找个新女朋友。”
“我不想。”俞一初果断拒绝了。
“开玩笑的，哈哈。”冯牧尴尬地打圆场，也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太损了些，但基本原理还是没说错的：对方吃醋，就是在意自己的最好证明。
“一初老师！”展芸背着收拾好的包走了过来，看见冯牧在这儿，愣了一下，又随即假装很热情地打招呼。
敷衍地打完招呼后，展芸立刻扭过头来，含情脉脉地望着俞一初，微笑道：“一起走吧？”
完全不顾旁边的冯牧有多么尴尬。冯牧囧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一种电灯泡、炮灰配角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俞一初低头，也开始关机、收拾东西，道：“我住的地方离公司只有步行五分钟的距离，让牧哥带你走吧，他顺路。”
展芸下意识不满地撇了撇嘴，这一幕恰巧被眼尖的冯牧看到了。
冯牧嘴角抽搐了下，如果他之前对展芸有想法，那现在绝对没了。强扭的瓜不甜，他不想做美女的舔狗，宁愿做个高傲的单身贵族。
冯牧道：“不顺路不顺路！俞总啊，您就怜香惜玉一下，把展芸送回去吧，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
顿了下，他补充了句：“对您也挺好的，您懂得。”
俞一初明白冯牧是在跟他说让女朋友吃醋的事，但大晚上孤男寡女，气氛有点诡异，于是他睁眼说瞎话：“我这边还有点琐碎的工作，我帮你打个车，顺便直接买单，这样你也不用等报销了。”
“没事，我再等等您。”展芸乖巧地说。
俞一初冷冷地看了展芸一眼，看得展芸心里发毛，委屈巴巴地说：“晚上打车也不安全，之前不是有女孩儿出事了嘛，我真的很害怕。”
纵使俞一初再不情愿，面对这种关系生命安全的请求，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行。”俞一初啪地合上了电脑，关了灯，准备下楼。
展芸喜形于色，捏着嗓子，把音色转换成娇俏可爱的夹子音：“谢谢一初老师。”
俞一初走进电梯，刻意与展芸保持着距离，但仍然能时不时感受到展芸投来的，异常热切的目光。
他心里有点烦，不住地看手机，看袁纯有没有给他发新消息，顺便点进去袁纯的朋友圈看了看。
“一初老师的女朋友？”展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耳边。
俞一初向后退了一步，淡淡地答：“嗯。”
“看来没有机会了呢……”展芸故意用俞一初刚刚好能听清楚的音量说，还做了一个非常不好意思的害羞表情。
俞一初没有理她，电梯门一开就率先走了出去。
展芸在后面紧跟，穿着高跟鞋小跑，突然扑通一声。
是膝盖跪地的声音。
俞一初扭过头来，看见展芸摔倒在地，连忙上前去扶她。展芸穿得很少，一个不到膝盖的棉裙底下只有一条不算厚的打底裤，所以刚才应该摔得很痛。
“你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俞一初礼貌地问她。
“不用，应该只是磕了个黑青，没有破皮。”展芸忍着眼泪，揉着发痛的膝盖。
俞一初将展芸扶起来，小心地搀扶着她，将她扶到了汽车后座，然后再坐到驾驶座上。
“你家住哪儿？”
“华城小区。”
去华城小区有两条路线，第一条比第二条少走几百米，但是第二条路线经过袁纯的家。俞一初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第二条路线。
车厢里很安静，俞一初没有打开音乐，展芸拾起刚才在电梯上的话题：“一初老师的女朋友交往了多久呀？”
她要确认一下，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俞一初耐着性子道：“不是很久。”
展芸窃喜，心里道：那就好，我有自由追求爱情的权力，一切都是公平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