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许默公事办完回了家。他感到太累了,这些天他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今天回来,必须要好好洗个澡休息一晚。
许默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让他惊喜的是,浴室的门正紧闭着,里面不时传来哗哗的水声,许默巡视了一下房间里,只见羽裳的手机正摆在桌上。
嘿嘿,这个女人,到底还是自己乖乖回来住了,看来这些天,她已经想通了。许默心中开心不已,也把要对她兴师问罪的念头,打消了一大半。
许默坐在沙发上,伸展了四肢,回家的感觉真好,而跟老婆冰释前嫌,这就更是好上加好了。许默闭上眼,耳朵听着从浴室传出的水声,那声音对他来说,简直太悦耳动听了。
忽然“叮咚”一声响,许默睁开眼睛,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找了一会儿才发现,声音来自羽裳的手机。许默把手机拿起来,瞥了一眼,原来是一条短信。
许默正打算提醒羽裳有人找她,但是在好奇心驱使下,他忍不住打开了这条短信:裳儿,这几天我考虑了很多,我仍然不愿放弃我的初衷,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想让你开心,请你相信我的诚意,请你见短信后快来,我在你家楼下对面的街心花园等你。
许默看了一下发短信过来的手机号,这竟然是思危的手机!这一下,许默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手指微微发抖,这个女人,竟然毫不客气地给他戴绿帽子,这样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默气呼呼地下楼,真看不出来啊,思危这小子,平日里老老实实的,竟然敢做这种挖墙脚的勾当,而且是挖他的墙脚。
许默在街心花园里,果然找到了思危,他正坐在石头凳子上,手里拿着手机,看来他正准备发一条催促短信给羽裳。在见到许默后,思危的脸色本能地变了变,许默劈头就问:“思危,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许默哥哥,天热睡不着,我出来走走。”思危极力掩饰着,可是此刻,许默真不愿见到他,虽然他是黄小沛的儿子,跟自己关系又一直不错,可他犯的是男人最在意的忌讳,许默哪里还那按捺得住胸中妒火?
思危捂着半边脸颊,惊恐地盯着许默,压根不相信那一拳是许默给他的。许默一把揪住思危的衣领,怒道:“好小子,你好大胆子,你嫂子的主意你也敢打,你信不信我会废了你?”
“许默哥哥,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许默的手上加劲,思危感到呼吸都困难起来,他用力拨许默的手,想挣脱许默的控制,可怒火中烧的许默哪里会轻易放手呢?
第二拳不偏不倚砸在思危的鼻子上,思危只觉得鼻子热辣辣的疼痛,跟着黏稠的液体很快顺着鼻孔流了下来,思危伸手抹了一把,只见手背上是鲜血!
“我真是想不到,看上去那么单纯的你,竟然也有这种歪心思,你趁我不在,勾引羽裳,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我老婆吗?你这么做究竟是何居心?”
第三拳第四拳继续砸在思危的脸上、鼻子上、脸颊上,许默用力太大,思危根本躲闪不及,许默还觉得不够解恨,又抬脚踢在思危的肋下,思危应声倒下,肋下火烧一般。
许默指着思危道:“要不是因为你是沛叔的儿子,我早他妈要了你的命,你给我滚,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思危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鼻子里涌出的鲜血,忍着身体上的疼痛站在那里,脸上却显出不屑的表情。很快,许默就被他这挑衅的表情激怒了。
“怎么,我打你你还不服么?”
“许默哥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发火,我有哪里惹到你了?”
“你还装,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许默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轻蔑地说:“想追女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你这样一穷二白的条件,就算追到手了,难道叫人家跟着你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听了这句话,思危的脸涨红了,他明白一切都已被许默知晓,但这一刻,他心中涌出的不是羞愧,而是愤怒,因为许默的轻蔑态度,激怒了他。
思危嘶声道:“我是一穷二白,可是我有一颗真诚的心,你有吗?”
许默嗤笑了一声:“真诚的心值多少钱一斤?过日子那可是很现实的问题,没有钱,没有物质条件,谈再多的爱情也是无济于事,爱能当饭吃么?”
“从我跟裳儿接触这一段时间来看,她活得很累,很辛苦,她支撑着这个家,公事和家事都要她来决断,而偏偏你对她又是那样,你伤了她的心,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即使爱不能当饭吃,可你又给了她多少爱?”
许默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认真考虑过,这是从第二个人嘴里听到类似的话了,之前温毅明这样说过,他从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反省一下自己,他的确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在他的字典里,只要他给了,人家就必须接受,可羽裳不是静宜啊。
思危见许默不作声了,忍不住又道:“其实我跟裳儿只是很单纯的关系,我不否认我喜欢她,但是我懂得分寸,我只是要给她多一点爱,让她不至于对生活失去信心,而这些,本来应该是你这个做丈夫的分内事。”
许默第一次感到震撼了,他仿佛不认识一样盯着思危,当年那个老跟在他身后叫许默哥哥的小男孩,已然长大了,思危说出的话分量不轻,让他第一次想认真检讨自己的过失。
思危忍着疼,上前拍了拍许默的肩膀:“许默哥哥,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刚才你打我的那几拳,我也全都接受。不过我的本意是好的,我希望你能多跟她沟通沟通,就算她再强势,始终还是个女人。”
许默愣了半天,等他回过神来时,思危早已走了。许默若有所思地转身回家,进了房门,羽裳已经洗完了澡,正对镜涂抹面霜。羽裳从镜子的反光中看到许默,也不觉得惊奇,只是淡淡问了句:“你刚才去哪里了?”
许默把羽裳的手机扔在桌上,冷笑道:“嘿嘿,想不到你还喜欢玩姐弟恋啊。”
羽裳不动声色地回答:“你胡说什么呢,我根本听不懂。”
“听不懂?嘿嘿,告诉你吧,我刚才替你约会去了,原来你早就跟思危眉来眼去,你的眼光不错啊,像思危这样又年轻又帅的男孩子,不多见啊。”许默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羽裳,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慌乱,可是他最终失望了,羽裳的脸上很平静。
“想不到你这么三八,捕风捉影的事你也感兴趣?”
“捕风捉影?思危亲口对我承认了,他说他喜欢你,你现在否认也没用了。”
羽裳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许默赶紧上前拦住了她:“怎么,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了?我就不明白了,究竟我哪点不如他,怎么你就这么讨厌我?”
羽裳抬起头,逼视着许默的眼睛:“我想这个问题你自己最清楚了,还需要我来回答吗?”
“我脑子不清楚,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许默耍上了赖,可羽裳根本不想再跟他啰嗦。
“想不明白就去一边呆着,想清楚了为止。”
许默忽然哈哈笑起来,羽裳静静地看着他笑,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许默抓住羽裳的手,满脸诚恳地说:“裳儿,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毛病,直到今晚思危给我指出来,我才明白,说实话,真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羽裳没有打断他,听他继续说下去:“从我们结婚时开始,我本来是很讨厌你的,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慢慢爱上了你,我知道你讨厌我身上的坏毛病以及我的臭脾气,我老早就认识到了这些,可我就是改不掉,我想,今后能不能麻烦你,好好监督我,帮助我改掉这些缺点?”
许默的话很温柔,跟过去相比,他此刻带着无与伦比的诚意,让人不忍心拒绝。自从跟思危说清楚一切后,羽裳的心也沉到了谷底。跟思危的感情是她从未体验的爱情萌芽,却被她亲手埋葬,那种痛真可以用痛不欲生四个字形容。
然而,再怎么痛也要过去的,这几天,羽裳只能用拼命的工作来忘记痛苦,当夜深人静,她一个人留在公司加班时,抬头瞥见设计部空荡荡的办公室,她忍不住鬼使神差地走到思危的位置旁边,朦胧间,好似看到思危正坐在电脑前,伏案埋头苦干,而窗外,星空灿烂依旧。
久置的咖啡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人生也是如此,甜蜜和苦涩伴随始终,关键看你怎么去看待。羽裳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今晚,咖啡热腾腾的,身边的人换成了许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第一次,许默看她的眼神中,不带任何复杂的成分,两人静静地呆在阳台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望着夜空。
“这次我去谈的那个合同,感觉对方还是挺有诚意的,只不过价格上,他要求更低。”
“一分价钱一分货,我相信我们公司的报价已经很实惠了。如果他真想合作的话,那就尽快把合同签下来,我们也好赶紧准备施工。”
许默捏着羽裳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过了许久才道:“爸爸早就跟我说,他替我找了一个好老婆、好帮手,我一直不以为然,但是我现在渐渐明白了,爸爸的眼光没错。”
羽裳微微笑了笑:“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嘛,哪有他说的那么好?”
“你看你又谦虚了,女汉子也有女汉子的好处,有了你的帮助,东亚集团的前景一片光明。”
羽裳没再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星空,她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羽裳记得小时候,常常在晚上见到妈妈一个人伤心落泪,她曾奇怪地向妈妈询问,可是妈妈的回答总是闪闪烁烁,自从妈妈跟她住在一起以后,心情开朗了许多,为了妈妈,羽裳似乎也别无选择。
应该说,许默已经改了不少坏毛病,人无完人嘛,羽裳自省己身,难道自己就全是优点没有缺点吗?宽容一点,自己就开心一点,妈妈的话也没错。羽裳想到这里,忍不住用力握了握许默的手,从这一刻开始,她决定要抛弃一切杂念,一心一意地跟许默从头开始,但是,她对思危真的能做到不看、不想、不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