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天,小梅每天都到毅明住的地方,帮他料理家务。
为了避免跟毅明碰面,小梅时间点掐得非常好,每天她都选择毅明不在家的时候过去。悄悄地收拾好屋子,洗好衣服,做好晚餐,然后才轻轻离开。
单身男人的生活简单而没有章法,当小梅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屋子,又在第二天恢复常态,她止不住摇头叹气。
尽管如此,小梅的生活却从此变得多姿多彩,当一个人习惯了某件事的时候,她就不认为那是一种辛苦,反而非常享受。小梅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厨房忙碌,还差一个肉汤就大功告成,小梅的心情异常兴奋。
小梅把汤盛在碗里,端着碗朝饭厅走去,才走了几步,她就愣住了,滚烫的汤碗差点掉在地上,慌得她赶忙紧走几步,把汤碗放在桌上。
“毅明,你……你怎么回来了?”尽管做的不是坏事,但小梅好像被当场抓住的小偷一样,尴尬得不知所措。
毅明的衣服上沾着酒味,有些许蓬乱的头发,晶亮的眼睛带着深意,直视着小梅。停了半晌,小梅急着争辩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闯进你家的,我只是看你每天晚上都喝酒,怕你吃不好,所以就给你做点饭菜,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会再来。”
毅明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完全忘记了小梅的存在。小梅尴尬地站着,猛然想起,在这种时候,最好的就是赶紧离场,不要等人家下逐客令才走,那样才真的是面子尽失呢。
小梅解下了围裙,轻手轻脚地从毅明身边经过,可就在这时,她无论如何迈不开脚步,她不觉非常诧异,难道我竟然这么留恋这里,有机会还不想赶紧逃离么?
小梅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才发现,毅明的手正牢牢抓在自己的手腕上。旋即,小梅身不由己地到了毅明的怀里,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他晶亮的眼睛。
“你……”
“梅梅……”这是毅明头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调跟她说话,小梅惊讶万分,她头脑里出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毅明一定是喝醉了!
“毅明,你是不是醉了?如果醉了的话,你先去里面躺一躺。”
毅明没有说话,只是把小梅搂得更紧,从他的眼睛里,小梅看到了闪烁的星光。小梅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从认识毅明以来,他就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该不是在做梦吧?
“这些日子,我常常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我在感叹着时光的流逝,感叹着我曾经错过了很多人很多事,而在这些人里面,我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小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毅明的额头,喃喃道:“毅明,你是不是、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有发烧,更没有喝醉,我非常的清醒,我知道,过去因为我的倔强和固执,我错过了和你携手的机会,但是从今天开始,我要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点时光,希望我的醒悟不算太晚。”
小梅完全愣住了,她如坠梦中,一个劲地问自己:难道我是在做梦吗,可为什么梦境这么真实呢,认识毅明这么长时间,他给小梅的印象,永远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小梅就没见他失态过,可是今天,他这么明白地表示了自己的心意,而且是对小梅表白,这让小梅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跟我去山顶看星辰,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什么,现在?”小梅大吃一惊,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否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见毅明的情绪高涨,她不忍心拒绝他,只能点了点头。
山顶的风有点冷,可是星辰是真的好看,尤其是跟暗恋了很久的人一起,当然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看那天边的星辰,那么多,那么亮,这些年,我从没有机会停下脚步,静静地观察夜空,这么多美丽的夜晚,都让我生生错过了,你答应我,以后只跟我一起看星辰,好不好?”毅明伸手搭在小梅的肩膀上,喃喃地说。
“毅明,其实,我早就暗暗决定,我只跟你一起看星辰,很多年前就已决定了。”小梅紧紧依偎着毅明,守得云开见月明,看来老天真的是不负她的苦心,最终给了她最好的回报。
泪水渐渐模糊了小梅的视线,她抬头望着星空,努力把泪水逼回眼眶,她知道,这是幸福的泪水,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她在想着,明天一定要跟羽裳报喜,毅明终于接受自己了。她等不及就要跟毅明举行婚礼,婚礼上,她一定要把所有认识的人都请来,她要让他们都看一看,谁说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她苏小梅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裳儿,你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这些年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比不上一个毛孩子吗?”正在浮想联翩的小梅耳边忽然飘进了这一句话,小梅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似掉进了冰窖里。她转过头,只见毅明的脸上现出痴迷的神色,小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毅明,你……你在说什么呢?”终究还是不甘心,小梅的声音有点颤抖,她真的希望毅明回答一句:对不起,刚才我只是开玩笑的,她害怕从他嘴里得知实情,她更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有的一腔热情,被无情的熄灭。
“你以为这些天我在做什么吗?我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着你,我没想到,你竟然喜欢上一个孩子,你知道吗,我的心好像被人抓了一把一样难受……”毅明边说边转头盯着小梅,很明显,他沉浸在自我发泄当中,并没有认出在他面前的人是小梅。
一切都很清楚了。小梅感到受了很大的侮辱,她一言不发地甩开毅明的手站了起来。
“怎么了?”毅明愣愣地望着小梅,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改变了态度。
“我是苏小梅,不是佟羽裳,请你看清楚一点。”
“梅梅……”毅明似有点醒悟,无意中再次伤害了小梅,他悔得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都是我故意的,我故意的行了吧?”
如果是十年前,小梅只能怪自己太幼稚,现在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生了,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从毅明拥抱她那一刻开始,小梅就该清醒地意识到,毅明是永远不可能对自己展现柔情的,他的柔情只会给佟羽裳,而不是自己。
“梅梅,我发誓,刚才我只是一时之间有所感悟,但我真的感激你,你这段时间悉心照顾我,我不是没有感情的人,梅梅,嫁给我吧,我是真心向你求婚,古时候不是有句话吗,叫做天地为证,现在你我站在这苍穹之下,我们拥有的是彼此,你觉得,这样的求婚是否真有意义呢?”
小梅冷笑起来:“有意义,非常有意义,那是一厢情愿的意义,明白么,从头到尾傻的是我,是我!”
说完这句,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可是小梅却不用手擦,她现在满心都是气愤,气毅明的不公平,更气自己耳朵根子软,男人说几句好话就被迷得不知东南西北。
“梅梅,请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待我好吗?我承认,过去我爱的的确是羽裳,可是现在我改变了想法了,我发现你才是在我身边默默关心我的那个人。”
“是吗?那你为何还在为羽裳爱上谁而苦恼?你的心里真的全部忘记她了吗?”小梅咄咄逼人,毅明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嗫嚅了半天才道:“我虽然已经不爱裳儿了,可是过去投入的感情太多,没那么快收回,不过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我一定会把缺失你的爱补给你。”
“不需要了,温毅明,我爱过你,也不否认现在还爱着你,可是你要知道,一颗深爱你的心,容不得你一次又一次地戏弄。你爱羽裳,行,我放手让你去爱,你嫌我碍眼,行,我可以走开,不在你的世界里出现,只是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对你的爱当成理所当然,这个世上不是少了你温毅明,我就活不下去了。”
积压在心头的怒气宣泄出来,毅明彻底无话可说了。这是毅明从没考虑过的,反省一下自己,毅明似乎真的如小梅所说。人都是如此,在确定得到某种感情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珍惜,把人家的爱当成理所当然,这是大家都会犯的通病。
“最后还要告诉你一句,我已经跟魏英俊订婚了,上周五他郑重地向我求婚,我已经答应了,你看看我手上的戒指你就明白了,我说的话并不假。”小梅说完晃了晃手腕,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在星空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毅明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只能祝福你们,希望你们婚姻生活愉快。”
“我们当然会很愉快,英俊说了,婚礼之后我们会环游欧洲旅行结婚。虽然你给了我那么多的伤害,可我还是会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你见证一下,其实没有你,我会过得更幸福。”小梅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尽管嘴上说得痛快,心却在滴血,她现在唯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仅存的一丝尊严。
忘记他吧,永远忘记他,就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望着毅明转身离去的背影,小梅的心如同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