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姒不回答阿离得话,反而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怎么睡了这么久?”
“你中了合欢散,想必是为了控制住自己,才用刀子割伤了自己的手,失血过多,加上感染了风寒,险些丢了命。”
阿离说话始终是不带任何不好的情绪的,就连合欢散都能被他说得再正常不过。
沈卿姒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阿离立马紧张的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卿姒摇了摇,“并没有。”
“那便好,留霜熬药去了,待会儿你把药喝了。”
阿离温润如玉的模样实在是温暖极了,沈卿姒原本冰冷的心原也渐渐回暖。
阿离看着终于醒了的沈卿姒,虽说很是开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你睡着了倒好,只是苦了我们,而且,贺公子整整守了你五日,今早府中有急事,才匆匆回去了,籽儿那丫头现在还在外面为你祈福呢,我说你呀,倒不如回镇国公府好生养息,过不了多久,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这里的事情了。”
“阿离师父,不要说了。”
沈卿姒打断阿离,不想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沈卿姒心中自然是愧疚的,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有办法。
手掌摸索着自己的腹部,紧张的询问阿离,“我的孩子,真的没事吗?”
阿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很健康。”
可是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沈卿姒肚子里孩子,很可能会有早产的危险。
无论是脉搏,还是气息,都有异常。
听到他这么说,沈卿姒便放了心,等留霜端药进来,喝了药,阿离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糖喂给她,“吃点糖,就不苦了。”
沈卿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笑得有些口不对心,“但愿。”
又到鬼门关去走了一遭,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谢辞游都不放过她,还要给她带去痛苦。
她多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冷血,才会如此痛下杀手?
殊不知此时的谢辞游,已经整整卧床五日了,不停的吐血,却又迟迟找不出病症,可把皇后和谢家上上下下急坏了。
最后还是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粒药丸暂时镇住了体内的毒素,谢辞游才稍稍好过了一点。
说到底,都是那一次去救沈卿姒在迷雾森林里落下了病根,虽然没有人提及关于迷糊森林里的事情,但是不说,并不代表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可是就算是这样,经过五天的折磨,他的精气神也没有之前好了。
王语嫣一直守在外面,却不曾被召见过一次。
谢辞游虽说风流名声在外,但是到底是个薄情寡性之人,她是知道的,自始至终,她都是知道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凉薄之人,让她爱得如痴如狂。
“蔚统领,麻烦你把这个交给王爷。”
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玛瑙药瓶,递给蔚,见他有些犹豫,遂又笑着解释道:“可以帮助王爷恢复身子,这是我问我父亲要的。”
蔚虽说对王语嫣一直都有防备之心,但是有没有理由拒绝,只好收下来,“我会交给王爷的。”
“麻烦了。”
王语嫣说完又抬头看了一眼寝殿,丫鬟们忙进忙出的,直直单单看着,就觉得的压抑不已。
她多想进去看看,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进去看,一是蔚不一定会答应,二是想到谢辞游醒来第一个相见的,并不是自己。
她是识趣的,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出现,可是现在那个他最想见的人,怕是也没有这个精力来见她吧。
就算有精力,想必也不会来。
寝殿里,谢辞游脸色并不比沈卿姒好到哪里去。
谢辞游是晚上醒的,醒来入眼的便是一片虚无,他相见的人如今正与别人耳鬓厮磨,想必此时此刻,她也有人陪着吧。
知鸢进来发现他已经醒了,坐在床边,正在穿衣服,忙上前扶住他,“王爷刚醒,为何不多休息一会儿?”
“替我更衣。”
谢辞游见她进来了,穿上鞋子,淡淡吩咐道。
知鸢本不想让他如此操劳,可是无奈她知道谢辞游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只得帮他更衣,命人准备了洗漱的东西来。
可是已经天黑了,他还要去哪里?
“让蔚准备一下,待会儿出宫。”
一病起来,他似乎比之前更加冷漠了些,几乎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沈卿姒在阿离的精心照料下,也渐渐的好了许多,胎象也渐渐的稳定了。
眼看着她喝完药,阿离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开口道,“等调养好一些,你还是随我回去吧,这颍都到底是个是非之地,你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若是孩子有什么差池,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了。”
“我会小心,你不用担心。”沈卿姒淡笑,并没有听话要走的意思。
如今朝中局势紧张,看样子,谢辞游正在一步步筹谋着将丞相拉下高位,正盘算着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她知道自己孟祁离还在颍都,而自己的孩子也还未出世,她现在不能冒这个险。
阿离见她拒绝,不由沉声道,“阿娰,你想要这个孩子,就该用心保护她,离开这个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安安心心把他生下来,我不希望你如此弃自己的命而不顾。”
沈卿姒低眉敛目,那天晚上杀谢辞游的画面一次又一次浮现脑海,挥之不去。
半晌,她抬头,目光坚定而决绝,“你不用劝我,我要这个孩子,所以我现在才不能离开,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阿离有些无可奈何的起身,沉声道,“阿娰,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若是让我抛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手受罪,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上次就是因为自己回去了,才让她置身险境,这次,是说什么都不可以了。
“师父!”沈卿姒望着一脸坚决的男子,急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