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宋祁渊紧紧地搂住云染的身体，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低低的说道。
云染楞了一下，抬头看着宋祁渊微褐的眼睛，后者直接按住她的头颅，将自己滚烫的唇贴上她的。
一夜旖旎……
云染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她悉悉索索的穿好衣服，看着身侧，睡得极不安稳的宋祁渊。
昨晚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她衣衫凌乱，明明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状态。
他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颤抖着手将她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的穿上，粗哑着声音道：“我不能害你。”
他已经是要死的人了，可云染还这么年轻，他不能不负责任的要了她。
后半夜的时候，宋祁渊冷得更加厉害了，云染便不管不顾的搂着他，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口。
她分明感受到了宋祁渊身体的变化，可宋祁渊就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后来渐渐安稳下来，云染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醒来一看，幸好宋祁渊还活着。
云染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捡起地上的长命灯，她不相信长命灯会点不燃，一定哪一步没做对，她得好好想想。
然而当她推开房门，正好看见多日不见的王伊人。
王伊人匆匆赶来，身上被露水浸湿，整个人都带着丝丝凉意。迎着晨曦的微光，看到云染从宋祁渊房间里出来，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也释然了。
“你总算回来了，快帮我看看宋祁渊？他还有救吗？”云染赶紧让进王伊人。
后者进来诊断了一下宋祁渊的脉象，秀眉紧皱，看向云染道：“我这次回碧海蓝天是想请我师父出山，可没找到他，他老人家，不知道又去哪里云游去了。”
王伊人说着低下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难过。
云染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随即又想起什么，抓着王伊人的手问：“你实话告诉我，宋祁渊寒毒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发作？”
王伊人看了眼躺在床上，睡着了都紧锁着眉头的宋祁渊，犹豫着该不该说。
“他都这样了，你还想瞒我吗？”云染追问道。
王伊人思忖了一下，慢慢的开口：“阿厘姑娘可曾记得陛下让苏贵妃替你检验胸口三寸处的还魂花印记？”
云染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当时她还很奇怪，那印记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阿厘姑娘是什么人，想必不用我多说，师兄也是知道的，张阁老抓你，无非是想验证这一点，师兄将你从张府救回来后心中一直不安，那印记之于你就是定时炸弹。”
王伊人说着看了云染一眼，后者似乎有些怔忪，她便继续道。
“他怕你暴露，散尽内力将你身上的还魂花印记封印在了身体最深。”
“我当时苦苦求他，他都不理，散尽内力对他来说无异于找死，我知道他的寒毒即将发作，所以提前离开，想去找我师父。”
“奈何天意弄人，师父在我回碧海蓝天的前几天便出去云游去了。”
王伊人说着，再也控制不住，低低的啜泣起来。
云染却是浑身一震，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原来宋祁渊早就知道她是谁了吗？怪不得先前一直抗拒她的接近，后来突然转变，却原来是这个原因么？
“不，不对，宋祁渊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告诉云空，还想方设法的替我隐藏身份？他不是背叛我选择了辅佐云空么？”
王伊人看着眼前对宋祁渊误会颇深的云染，有些不平的道：“师兄是背叛了你，可你知道他从小到大受过什么样的苦么？”
“他生下来因为寒毒被家人活埋，是宋婉宁将他挖出来的，宋婉宁为了他，吃了很多苦，她是师兄生命里的光。”
“可因为师兄身上的寒毒，宋婉宁不得不把他丢给师父试药，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住师兄一条命。”
“我是亲眼看到过师兄试药的惨状的，简直生不如死，好几次生死边缘，都是宋婉宁不辞辛苦，千里万里还陪着师兄！”
“可是后来呢，后来宋婉宁进了宫，成了浣衣局的宫女，机缘巧合被当时的雍和帝看上，却不给她名分，宋婉宁怀胎七月的时候，偷偷去找师兄，跪着求师兄护她肚子里的孩子周全！”
“当时师兄自己也才半大啊，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跪在自己面前说自己要死了，求他保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平安，他有多痛心？”
王伊人说着，深吸了一口冷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继续道：“再后来，宋婉宁产子，大出血死了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可是她怎么可能难产？师兄明明从师父哪里求了保胎药给她的啊！”
“是你母后，你母后怕云空动摇到你的地位，在云空出生后就将刚刚生产完毕的宋婉宁丢到废井，活活溺死了她！”
“没有母亲庇佑的孩子，能不能在宫中顺利长大都两说，就算长大了，背后没有母族的势力可依靠，终难成大事！”
“后来师兄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再后来便得到了你的青睐，他本是要替宋婉宁报仇的，可因为你，一拖再拖。”
“后来云空造反，逼得师兄不得不帮他，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阿姐唯一的骨肉被你绞杀吧！”
“那样，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那个用命保护过他，将他带大的阿姐？可他也不愿伤害你，所以跟云空约定好，只夺皇位，不伤你性命。”
“是云空言而无信，他怕你东山再起，他怕你心存报复，所以才会对你赶尽杀绝！”
“包括那个苏红稠，他喜欢师兄，师兄却独独偏爱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有多嫉妒你，想要将你置于死地！”
“师兄不过是替他们背了罪而已，可说到底他做错了什么？这些都是你们欠他的，是这个世界欠他的！”
王伊人说完，终究控制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云染想到那天宋祁渊说“我跟女帝的账不应该这样算！”
却原来，是自己一直算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