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想通了？愿意嫁去承留了？”顾宏亭没好气的问。
“你就那么想我嫁给云轶？我来找你，是想替宋祁渊向你讨一份情！”云染直视顾宏亭，不疾不徐的道。
顾宏亭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明白云染这句话的意思。
“自女帝死后，是宋祁渊护你顾家满门至今，现在他寒毒发作，要借你府中长命灯一用！”云染解释道。
顾宏亭觉得荒谬：“你说借就借？那是女帝的东西，当年承留老郡王送给女帝，就是看出了宋祁渊非池中物，希望这长命灯交到女帝手里，能够牵制他一二！”
“顾侯如此说，那这份情，是不打算还了？”云染拢在衣袖里的手掐着手掌心，面上冷静的问，但心却一沉再沉。
“我力所能及的自然当还，但长命灯除了女帝，谁也没权处置！”顾宏亭一拍桌子站起来，跟云染对视。
云染从他眼里看到了强求，坚持，以及一丝丝的期待……
“女帝已经死了！”云染忍不住提醒道。
“她会回来的！”顾宏亭固执的回答。
闻言，云染深吸了一口冷气，顾宏亭的衷心她不怀疑。
可眼下云空本就对顾家极不信任，若是贸然在顾宏亭面前亮明身份，他是会给她长命灯，但同时也会把顾家置于危险之地！
“可你知道，就算她回来了，她也会选择用长命灯救宋祁渊的！”
顾宏亭闻言，嘴唇嗫嚅了一下。
云染知道，自己这话已经说进了他的心里，于是继续动之以情：“女帝喜欢宋祁渊你不是不知道，当初她为什么会败？又为什么放弃抵抗？都是为了他！”
“她临死前不是还交代过你，让你照顾宋祁渊的身体吗？眼下宋祁渊寒毒发作，你想违背女帝的嘱托吗？”
顾宏亭背脊一僵，似有动容，但随即想到什么，眼神又变得坚决起来：“我不是女帝，不能代她做决定，除非她亲口跟我说要救宋祁渊，否则谁劝也没用！”
果真是……倔驴！
云染挫败的道：“那如果我答应你嫁给云轶呢？如果我答应跟他去承留呢？如果我答应跟宋祁渊断绝一切关系呢？”
顾宏亭眼神微微一动，抬眼不可思议的看向云染，随即又有些怀疑：“我凭什么相信你？”
上次他要求宋祁渊离开云染，宋祁渊答应了，可最终还是拦住他的提亲，在他面前表明要娶顾月厘的决心！
倒不是说他觉得自己的女儿配不上宋祁渊，只是宋祁渊是女帝的，也只能是女帝的，谁都不能碰！
“这个呢？”云染摊开手，手心里有一大一小的两只蛊虫。
“生死蛊？”顾宏亭不可思议的看向云染。
传闻生死蛊有一大一小两只蛊虫，大的是生蛊，小的是死蛊，分别种在两个人的身体里。
死蛊若是不听生蛊号令，便会受蚀骨钻心之痛，三次违背生蛊命令后便会经脉尽断，暴毙而亡。
云染将手中生蛊反手弹向顾宏亭，那只硕。大的蛊虫沿着顾宏亭手腕上的青筋钻了进去，而另外一只死蛊也咬破了云染手腕上的筋脉钻进了血液里。
这种蛊虫一旦种下，至死方休！
顾宏亭震惊的看向云染：“你当真大胆！”
“蛊虫已经种下，顾侯，长命灯在哪？”云染摊开手心，直视顾宏亭的目光，半分也不肯退让。
顾宏亭转身回房，不一会儿拿出来一个精巧的匣子交给云染：“拿去吧，我从未打开过！”
云染相信顾宏亭是言而有信之人，当下拿着匣子便回了丞相府。
月华如洗，丞相府里清冷异常，宋祁渊的房间里还亮着一盏油灯，时不时的从里面传出几声低咳。
他把仆人全都赶走了，是因为不想别人被他寒毒发作的样子吓到吗？
云染抱着怀里的匣子，推开门，走到宋祁渊的床前。
床上，宋祁渊盖着厚厚的棉被，却仍旧抖得厉害。
汗水濡湿了他的头发，他却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他原本是紧闭着双眼的，听见脚步声刷的一下睁开了。
云染脚步一顿，他眼睛里血红一片。
“不要过来！”宋祁渊说得急切，声音却抖得让人心慌。
“我拿到长命灯了，你看！”云染打开盒子，盒子里面躺着的正是一盏琉璃灯。
琉璃灯通体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云染赶紧拿出来，想用指风点燃，可她试了几次，却发现无济于事，长命灯竟然点不燃。
“别试了！”宋祁渊看她急得满头大汗，劝道。
“不，我再试试！”云染不相信，长命灯为什么会点不燃？难道需要明火？
一想到这里，云染赶紧把长命灯拿到油灯下点，可依然没用，长命灯一点发光的迹象都没有。
“不，不，我不信，明明说长命灯可以续命的？怎么会这样？”云染有点怀疑自己手里的长命灯是不是假的。
“难道说云轶骗我？这长命灯是假的？真的其实在他那里？”
宋祁渊颤抖着转头，看了眼云染手中的长命灯，次灯一看就非凡品，若说是假的应该不太可能。
“传说毕竟是传说，长命灯可以续命这件事从古至今都没人尝试过，也许，只是书中对它的美化！”宋祁渊断断续续的说道。
云染将手中的灯随手扔在了地上，扑过去，抓住宋祁渊苍白的手，眼中堪堪就要滚下泪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救你的……对不起！”
宋祁渊抬手，轻轻揩去云染脸颊上滚落的泪珠，薄唇上早就被他自己咬得血迹斑斑。
“没事，这是天命，不怪你！”
“不，我不相信！”云染从未有过现在这种无力感：“你为什么会毒发？为什么？”
宋祁渊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他此刻只觉得浑身发冷，冷得像是身处冰窖，不，比冰窖都还要寒冷数十倍。
“你可以抱抱我吗？”宋祁渊张开手臂。
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抱她了！
云染毫不犹豫的搂住了宋祁渊的腰，将脸蛋贴在他滚烫的胸口，眼泪无声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