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紧攥手指,也不在乎阿七如何冷嘲热讽。
她看了眼阿七,脚下不停,直接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扑面而来一股热气,接着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气味刺鼻。
现在已经是春末,天气早已回暖,而屋子里竟然还放着两个小巧的碳炉,红彤彤的,烧得正旺。
床上的宋祁渊脸色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原本清亮的眸子紧闭,眉间好似有舒不开的心事,微微皱着。
他放在被子上的手青筋毕现,清瘦如竹。
宋祁渊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锦被盖子他的下颌,几乎要将他的脸淹没,只露出精致的眉眼。
云染心下微窒,宋祁渊的寒毒再次发作了,而这一次来世汹汹,几乎将宋祁渊打垮,他可是无所不能够的宋祁渊啊!
云染走到宋祁渊面前,握住他的手,坐在那,一言不发。
碧落见状心里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小姐跟丞相之间怎么这么多波折,老天爷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
阿七守在门外,手轻轻的抚上碧落的头:“别伤心了。”
碧落挪开身子,不让阿七碰她,嘟嘴道:“别以为我刚刚没看见,你干什么对小姐那么凶!”
阿七无语凝噎,气道:“你究竟是丞相府的人还是顾小姐的人,怎么竟帮着她说话!”
碧落老大不高兴:“丞相大人那么喜欢小姐,你现在不尊重小姐,丞相大人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阿七语塞,沉默了会儿道:“你不知道。”
他见到那么骄傲如天上谪仙般人物的丞相,竟对着一个女人哀求,只为她留下,而那个女人却毫不犹豫的走了,头也不回。
这让他怎么接受顾月厘!那个狠心的女人,她配不上丞相。
碧落横了阿七一眼:“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阿七识相的闭嘴,心里哽得慌。
左长卿身上背着医药箱再次踏进丞相府大门,才进院门口,就看见碧落跟阿七都马着脸,两人似乎闹了矛盾。
他见二人都守在门外就问:“丞相现在可否清醒了?”
阿七对左长卿摇摇头:“丞相还在昏睡,左大人您进去看看吧。”
碧落狠狠瞪了阿七一眼,扭头对左长卿道:“左大人,您稍等一下,里面现在不是很方便。”
这个木头桩子,小姐好不容易来看丞相,他怎么能破坏这来之不易的相处呢,可只是一块榆木疙瘩。
照她来说,只要小姐在丞相身边,丞相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左长卿一看就明白里面恐怕有人,而这个人估计就是顾月厘,宋祁渊喜欢的人。
于是他颔首道:“我在外面等一会儿。”
没眼色事儿他是不会做的,更何况现在宋祁渊的病情需要一些刺激。
顾月厘在正好省了他的事儿,不过如果皇上在场,估计看见顾月厘心情就不会那么美妙了。
屋里的云染又不是聋子,何况阿七的声音那么大,生怕她听不见似的,不过看阿七是维护宋祁渊的份上,她暂且不与他计较。
阿七跟碧落大眼瞪小眼,就在此时,屋里传出一阵清和的女声:“是左太医到了吗?快请进。”
左长卿听见云染这样说,好笑的看看几乎要瞪成乌鸡眼的二人,加快脚步。
碧落扯着脖子哼了一声,大力的撞开阿七的身子,也跟着进去了。
阿七:“……”
云染见左长卿进来了,放下宋祁渊的手,问:“左太医,宋祁渊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心里焦急,脸上也带出来一些。
左长卿放下医药箱,伸手掀起宋祁渊的眼皮,观察了之后才说:“丞相现在已经是寒毒入体,心脉俱损,除非天神降世,否则……”
否则什么,云染自然清楚。
可是她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云染绝对不会向命运妥协。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云染微微颤抖道。
左长卿凝重的摇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除非王姑娘已经找到了暂缓寒毒的解药,并且能在三天内回到京城。”
王伊人去了十万大山,很久都没有音信传回来,云染连她现在具体在十万大山的哪个山峰都不能确定,遑论找到人了。
要知道十万大山之所以叫十万大山,就是因为那一片连绵起伏山脉无数,里面布满了毒瘴,毒虫毒蛇遍布,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
云染脸色骤变,颤声道:“王伊人跟展傲就算已经找到解药,也没办法在三天内就赶回京城。”
十万大山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光是骑马就要七天。
眼看事情已经陷入死局,没有生路。
就连左长卿也叹气:“丞相大人的寒毒早已侵入心脉,这些年也是在强撑,皇上也一直在寻找奇珍异宝,但收效甚微。”
他的医术放眼全国,已经是一方高人,虽不能与碧海蓝天平起平坐,却也不相伯仲。
他跟王伊人都没能做到帮宋祁渊去除寒毒,可见这寒毒的霸道厉害。
碧落听闻此噩耗,咬着嘴唇红了眼:“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丞相对下人一向宽厚,更何况如果没有宋祁渊大家都明白整个国家会发生巨变,一个个的都是真心实意的为宋祁渊担忧。
左长卿苦笑:“皇上待会就到,顾小姐,你还是移步吧。”
意思很明显,怕云空看见顾月厘忍不住迁怒,到时候顾月厘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云染脑中灵光一闪,焦急的看着左长卿问:“如果我能找到长命灯,是不是就可以保住宋祁渊的性命!”
在寝室的密室里,里面点着一根长命灯,现在已经火光微弱,奄奄一熄。
长命灯是传说中才有的存在,左长卿没少听长命灯的传说,却从没见到过,否则以皇上的势力,只怕早已找到并给宋祁渊用了。
他不忍打击云染的,只好隐晦道:“长命灯只是传说中的神物,相传只要有一口气就能续命,但毕竟没有人见过。”
还是不要把希望放的太高才好。这句话,左长卿没有说出来,不过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