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钟夜明想了很多。
唯独没有想过，事情败露，要把左长卿推出来顶罪。
宋祁渊嘴角含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左长卿是太医院的院署，深得皇上的信任，而左长卿今日亲口在御花园里说的，萧禾蝶怀的是双胞胎，并且有一男胎。”
钟夜明哦了一声，接着露出惋惜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
宋祁渊笑了笑：“左长卿没有把握不会开口断定萧禾蝶肚子里有男胎，因为，在不久前他才跟我说过，就算是能看出来，也不会是现在。”
钟夜明心不断下沉，脸色冷峻。
原本钟夜明的人长相就偏俊美，只不过以往的他始终是温柔的，很少冷脸，现在看上去有些吓人。
“一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会铤而走险，那个人对他一定很重要。”宋祁渊有些感叹。
左长卿是个医者，有着极高的医者信仰，绝不会做这种事。
而这个人能让左长卿违背自己的信仰，可见在左长卿心中的地位。
钟夜明抿着唇，清凌凌的目光始终盯着宋祁渊：“你跟我说这些该干什么？我对这事儿不是很感兴趣。”
宋祁渊虽然一副病容，看上去怏怏的样子，但莫名的，他就是有那个胜券在握的自信。
“我说这些自然与你无关，不过左长卿可就遭殃了，左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里面还有他才五岁的儿子。”
钟夜明瞳孔一缩，手下意识的紧握。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多年前的额那个雪夜，左长卿是如何对自己说出那些伤人心肺的话语。
生生将二人革出一道沟鸿，从此以后，再不复见。
而这个导火索，就是章蕴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钟夜明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无法释怀，此时听见宋祁渊饱含深意的话，心刺痛的鲜血淋漓。
左长卿很在乎那个孩子。
钟夜明终于不能再理直气壮，他高傲的脊背在这一刻弯曲。
“你都知道。”钟夜明锐利的目光直视宋祁渊，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
他眼底满是悲呛：“宋丞相，你算无遗策，应该明白，不需要，我这等俗人提醒你才对。”
宋祁渊心头一紧，他若无其事道：“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够让他下定决心的答案。
钟夜明这一刻非常想上手撕掉宋祁渊的面具，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笑笑，艰难的呼出一口气，似笑非笑：“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了不是吗？”
是啊。
宋祁渊心中早有答案，钟夜明只衷心于女帝，他的所作所为，自然是云染的意思。
宋祁渊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他知道云染一直以来的心愿，并且不吝于向她表明自己的立场。可是，收效甚微，云染，似乎一直都不相信他的决心。
一直以来都在回避这个问题，不面对，甚至不想在他面前提起。
让宋祁渊即使想要说什么，也一直束手束脚。
这下，宋祁渊决定找到云染依旧，一定要开诚布公的说清楚。
钟夜明见宋祁渊愣住了，他嘴角扬起一个恶劣的弧度：“知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做呢，丞相大人？”
宋祁渊一眼就能看透钟夜明是怎么想的。
不过，注定要让钟夜明失望了：“你以为，没有的放纵，你能这么轻易的就办成这件事？”
萧禾蝶的凤驾属于皇家的头等大事，里面要是没有宋祁渊的插手，就算钟夜明是礼部侍郎，也没那么容易动手脚。
钟夜明这下是彻底呆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抬头，半晌不语。
莫问一路行来，发现云轶的承留王府邸守备之森严，竟然丝毫不比张阁老的阁老府差，甚至 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是莫问这样的高手，进来也得小心翼翼，稍不注意就会被发现。
莫问脚步悄无声息的落在房顶，猫着腰，快速的朝前跃去。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能够藏匿一个人的踪迹。
莫问屏住呼吸，总社下跃，眼看离云轶的主殿没多远。
突然，周遭灯火通明！
莫问心下一沉，手里长剑出鞘，形成一个戒备的姿态。糟糕，竟然被人发现了。
眼看着火光越来越近，莫问手中的长剑出其不意的一剑横扫过去，身体骤然凌空，准备从左翼逃跑。
但云轶没给他这个机会。
“弓箭手准备！”
“射！”
一声令下，漫天的箭羽逼近，饶是莫问武艺高强，此时也捉襟见肘。
云轶见弓箭手竟然没有射中黑衣人，心中冷笑一声，手里的折扇刷的一下展开，露出锋利无比的金刚刃。
云轶的武功一向不错，与莫问打了十几个回合，金刚扇成功的抵制在莫问的喉间。
胜负已定。
云轶笑笑，声音虽然温和，但语气却寒冷无比：“摘掉面巾，看看是谁。”
莫问扭过脸不说话。
云轶直接让人上手扯掉莫问的面巾，莫问的真容露了出来。
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正是经常跟在云染身边的那个护卫。
云轶认出了莫问，他收回手里的金刚扇道：“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的王府干什么？”
莫问看着眼前这个温润的男子，知道这就是承留郡王。
毕竟二人之间也是有过交集的。
莫问手里的长剑也放下：“我找家主。”
云轶惊了一下，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年，难道……
“是宋祁渊让你来的？”云轶试探着问。
莫问不要投也不点头，就那么固执的看着云轶，像一头牛一样。
云轶头疼的看着莫问，知道这少年在云染的心中不是可有可无的阿猫阿狗，觉得有些棘手。
但要云轶就这么放了莫问，他又觉得憋屈。
所以想了想，云轶拍手道：“将他给我抓起来，关到地牢里去！”
他暂且不动莫问，就这样把莫问关着，这样又有谁知道莫问在他这里。
莫问挣扎着不配合：“我要见家主！”
可惜，云轶就跟没听见似的，挥挥手，直接让人把莫问带走。
莫问拒不配合，云轶干脆使用暴力手段，对着两边的侍卫吼道：“让他把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