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便以心狠手辣和做事从来万无一失著称于某些圈子,说他老成干练的人有,说他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也有。
而同样,因为某些原因而处处出言诋毁,说他徒有虚名,自吹自擂,用某些特殊手段包装自己的也大有人在。
这些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虚名,无论别人口中是说着他与人为善也好还是穷凶恶极也罢都不与他相干,他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更何况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人成功了便会有是非,这向来是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他们之所以会诋毁不过是因为你的本事,他们四处散播谣言不过是因为嫉妒,嫉妒你的才华本事相貌身世,因为得不到所以扭曲的用各种恶意的语言攻击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慰藉他们可怜可悲的心,或者说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他们的高高在上,站在道德的最高点。
尽管经历过无数生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应该对一切都抱以漠然的态度但是在碰到这种人的时候无论对方是老人还是女人霍启都不会手下留情。
他在面对万千指控下都可以面不改色,甚至心情好时还能和他们凑到一起乐呵的听他们说着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做过的事,有时候他兴趣一来还会在自己的黑锅上加一笔,自娱自乐,他从来都没有怕过,可是此刻,他的心竟然在隐隐发抖,就好像在预兆着什么。
这样频率的跳动,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久到他都快记忆模糊大脑生锈了,他冥思苦想终于想了起来,大概是十年前他第一次触碰到别人温热粘稠鲜血的时候吧,心脏紧缩大脑空白短暂失忆他一回想都还能切身体会。
那样的情绪里带着害怕,年少的他亲手杀死了那个害了他一家人的仇人,可是害怕之后更多的是兴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兴奋也许是因为手刃了仇人也许是因为冲破了某些束缚,他体内暗藏着十几年的阴暗吞噬掉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如果好人做不了,那就干脆做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吧,他喜欢别人用恐惧的眼神看他,那样他会觉得自己主宰了他的人生,能满足他某些虚妄的虚荣心。
连死都不怕,此刻却因为那样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而心神战栗,霍启觉得丢脸,他不甘心的想要稳住自己的心神却有心无力。
霍启颓感无力,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看起来比他年轻长的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只是用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将他制住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总会有人说克星,大概克星的意思就是纵使你平时或者从前再怎么凶神恶煞穷凶极悖但是在他面前却使不出万分之一的人。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霍启的克星,纵然他依旧觉得男人如果动用武力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却也只能承认,有些人的眼神往往比刀剑更能让人肝胆生寒。
霍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过往才能让一个看上去仅仅二十出头甚至按着年龄可以称为学生的男人有着那样的眼神。
古井无波深不可测,你从他的眸中看不到任何的神采和光芒,绝情绝性如同一个已经看透红尘的老僧,犀利老成却总是轻飘飘的目光能让人狼狈的无所遁形。
你纵然明白他可能看不穿你的心事和秘密,却总会怀疑是不是已经被看透了,你会备受煎熬然后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世人口中无往不利一旦入手绝对万无一失的霍启突然神秘的消失了,于是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因为做了一件大事大赚了一笔后觉得累了打算金盆洗手不干了于是找了个世外桃源逍遥去了,也有人说他因为太过于自高自大轻视了敌人被杀了,因为仇人的恨之入骨他的尸体被扔在了荒郊野外喂了畜生。
每一个人说的都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每一个版本都情节饱满画面丰富到能让人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因为亲身经历霍启甚至都开始怀疑现在的自己是个假霍启,高手在民间,信口胡诌的小事随手捏来然后添油加醋一番他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霍启从阴沟里翻船被男人带回去那一刻起就做好了会被各种小皮鞭抽打用刑,被轮流监视陷害的准备,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怎样誓死不从顽强抵抗才能看起来男人一点。
可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霍启被带回来之后那个一直跟在男人身后对他横眉冷对的男人给他安排了一间房,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也不曾留下什么人看管,就好像,笃定他跑不了一般。
房间很大也很舒适,一到饭点就会有人送饭过来,菜色齐全分量足够,霍启一开始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鬼,于是十分抗拒无论饭菜多香自己多饿他都坚定的看都不看一眼,想着男人可能是往饭菜里下了什么药让他吃了然后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折磨他霍启就觉得他卑鄙。
而且,一开始说要他赔偿,可是来了之后不仅没有任何的强行逼迫还各种好吃好喝的待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他才不信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说不定就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让他放下防备放松警惕。
霍启冷哼一声,他还真当他这在外漂泊摸爬滚打的十年是白过的啊,他见过的肮脏可以列一个笔记本,他见过的套路都能出书了,最重要的是,他比大他,他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竟然还想用这小小的空城计来迷惑他,做梦。
终于在百般聊赖无所事事之中度过了半个月之后,他等来了一个人,如同验证了他自己的想法一般,霍启心里有几分自得,看吧,果然,他们就是想套路他。
可是最后他等啊啊都没有等来那个人,他以为是那个人没能找到他,可是有总是给他来送饭的阿姨却告诉他,那个人来这里不过是例行公事来查看消防设施有没有过期而。
霍启心中发凉,他这时才隐约意识到,他这一个月来的折腾可能都只是在自娱自乐,那个人也许根本都忘了有他这么一个人,阿姨无意识的一句饭菜真好吃更是让霍启颇为无力。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在自作聪明,别人根本就没有想要套路他也根本没有他那样狭隘的想法会在饭菜里下药。
可是越是这样想,霍启就越发的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就像是自己原本满心期待着某一样东西在得到时却和想象中差别巨大一样,失望中夹杂着失落。
其实更多的是不习惯,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注目,不管那些目光中是崇拜还是厌恶,他已经习惯了被别人捧着或者说惶恐的避让着,此刻,到了这里之后所有人的相见不相识让他有种怪异的落差感。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那些虚名,甚至讨厌嫌弃那些东西,可是到现在他才明白,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在拥有那些东西时他不屑一顾,彻底失去时还是会怀念。
霍启觉得自己不能失去那种生活,他喜欢活在万众瞩目当中,喜欢别人怕他,也喜欢自由自在,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不论那个人带他回来又置之不理是为了什么,他都已经无法忍受了,他要回到以前那种生活。
这一个月当中霍启依旧不知道男人叫什么名字,只是曾几次在无意间听到送饭的阿姨叫申先生,申先生,霍启琢磨着,这姓氏倒是和他的人挺相配的。
因为申先生的不设防,他轻而易举的就离开了他所待的那个地方,他在跑之前想过很多如果碰到来追的人怎么办,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却想到了饭菜的事件,他摇头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自视过高。
听那个阿姨的口吻那个年纪轻轻的申先生可以说是白手起家,手里的公司已经到了颇为可观的地步,申先生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事情,日理万机的哪里有那些闲心思来管他去了哪里啊。
一路上基本没人,即使有人他跟在阿姨身后那些人又不认识他最多奇怪的看他一眼或者连眼尾都不曾给过他,这样正好,他正好可以走的悄无声息,然后找个地方自在逍遥远离这可怕的地方。
可是,想法往往会和相识背道而驰,这样才能凸显出生命或者人生的精彩。
霍启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被称为“申先生”的男人,他站在那里身姿修长长身玉立,清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眸子依旧古井无波,他穿着雅致的西装静静站着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
霍启心中不由狂跳,他埋头降低存在感祈祷着他不要发现他,可是心里却又莫名的期望着他发现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不由心烦意乱。
三步,两步,一步,慢慢的在靠近愈靠近霍启就越不敢乱动,他甚至屏住了呼吸放慢了节奏,想他堂堂一个被誉为心狠手辣从不失手的人此刻竟然这么窝囊,竟然会怕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小屁孩,霍启就越来越憋屈,他想,只要他今天能从这里出去,他以后一定会回来好好报这个仇。
有冰凉却淡然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那股凉意随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直渗透到他的的四肢五骸,寒意愈发让人胆颤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