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容愣了下，装傻，“我也不知啊。娘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不等厉九娘说话，她便瞧见铁牛和三毛从外面进来。
铁牛急声说，“容容姐，这几日我和三毛一直没见过小宣，不知他是不是出事了。”
李昭容眸光微闪，“你们不是吵架了么？他不来找你们，也是正常的。”
“可他身上没钱，在城里也没地方去啊。”
“他怎么会没钱？”厉九娘追问，“容儿给他分了些卖野果的钱，有好几两，他姐夫也给了不少，他身上不低于二三十两，他怎的就没钱了？”
铁牛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三毛对他使了个眼色，便又咽了下去。
“三毛、铁牛，那小王八蛋去码头扛包，我就知他不对劲。如今他人不见，说不定出事了，你俩要是为他好，便不要再替他掩饰，把他的事，完完整整告诉我。”
厉九娘眼神透着哀求，满眼都是无助。
这是一个忧心儿子安危的母亲，他们怎么忍心，让她担心失望？
铁牛忍不住了，“大娘，是这样的……”
“来，到厅堂说。”厉九娘把他俩都拉了出去。
她让两人坐下，李昭容去倒水，暗暗加了些治愈力进去。
三毛的断臂虽然没有发脓流血，却还红肿着，他脸色发红，也还有点低烧，得治。
而铁牛面色也憔悴，不知这几日有没有钱吃饭，治愈力能帮他补充能量。
两人喝了水，立即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不约而同看了李昭容一眼，心里头很感激。
“你俩说吧，李昭宣究竟在外头干了什么。”厉九娘催促。
“我说吧。”铁牛清了清嗓子，先说起了小翠儿。
“小宣认识她一年多了，年初他说喜欢上了对方，便带我们去见了她。”铁牛娓娓道来。
这一说，便是两刻时。
李昭容总结出来，第一，小翠儿是个艺伎，先前都站在街头巷尾拉客，一年后熟客都直接去她家找她。可小宣却认定小翠儿冰清玉洁，卖艺不卖身，为他守身如玉，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娶她；
二，小翠儿住的地方是租的，已经半年没交租，她有腰疼的毛病，她娘身子也不好，母女俩都要钱吃药。此外，小宣得挣够三十两给她娘养老，还得再挣五十两给她存着，她才跟小宣成亲。
小宣傻傻的把钱都一股脑的给了她，自己身上不留一个铜板，便又去扛包挣钱。
若是小翠儿当真是情深义重的女子也就罢了，可铁牛他们都觉得，这小翠儿并不单纯，她是真正的千人枕万人骑的风尘女，说什么喜欢小宣都是骗他的，目的为了他的钱。
那日陈忠等人来码头寻衅闹事，说轮了小翠儿，李昭宣怒发冲冠，和他们动了手。
李昭容深以为然。
那日陈忠等人已经招了，他们想和小翠儿玩，但小翠儿瞧不上他们。
可见，那女人就是个玩弄少年感情的老手。
厉九娘听得也是火冒三丈，“哪个女人去找男人，还由得她脱不脱裤子的？只有小宣这个小王八蛋脑袋破了洞才会信她。”
铁牛说，“或许小宣也知，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那不是自欺欺人么？这世上的女子都死绝了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心仪的还是怎的？”厉九娘越说越气，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李老三插嘴，“那也不是这么说，爱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的，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会包容。小宣这一点随我，是个多情种，呵呵。”
厉九娘冷笑一声，“照你这话说的，若我当初拿刀砍了你娘，或是我和男人睡了，你也会毫无芥蒂的接纳我，包容我咯？”
李老三被堵得做声不得。
这年头的女人不但要求孝顺贤惠，还要是清白之身。
若厉九娘当真成了那样的人，李老三无论多爱她，都不会碰她的。
同理，李昭宣若是真的知道小翠儿出卖了肉、体，他也定不会喜欢。
可问题是，他对小翠儿的话，深信不疑！
“个小王八蛋，为了个女人，连爹娘和家都不要了，我真是生个蛋都好过生他。”厉九娘骂骂咧咧，“别人说什么他都信，真是个猪脑子，等他回来，我用铁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是什么！”
铁牛道，“小宣定是去城里找小翠儿了，我想和三毛去她家看看。”
厉九娘一拍桌子，“去，我也去，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妖精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将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连爹娘姐姐都不要了。”
最让她伤心的是，儿子什么都不跟她讲，便一走了之！
李昭容和李老都瞅了瞅她的小腹。
“媳妇，你悠着点儿，你今时不同往日，当心你的身子。”李老三一语双关。
厉九娘这才想起自己肚子里又揣了一个，不，是四个宝。
这可马虎不得，今日她还晕倒了来着。
但是，儿子也要去找啊。
厉九娘气急攻心，眼前又阵阵发黑，有了晕倒的征兆。
李老三忙出声安抚，“媳妇儿，你别着急，我去找那小王八蛋，你在家安心养胎。”
“养胎？”三毛和铁牛异口同声。
厉九娘老脸一热，娇嗔地横了李老三一眼，“你同意我生下孩子了？”
李老三苦着脸，“不同意又如何？你会去打掉么？”
“不会。”厉九娘回答得利落干脆。
三毛和铁牛神思复杂。
想不到小宣的娘这么大年纪又怀上了。
若他得知，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小宣真可怜。
“当家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宣去哪儿了咱也不知，你随铁牛去找找吧。三毛你便不要去了，住到我家来养伤。别看小宣他嘴巴硬，说以后不与你们来往，”厉九娘想起儿子，红了眼眶，
“实质上他心肠软得很，这会儿他定在后悔，那日跟你们吵……”
李昭容脑壳疼，老娘怀了孕，不但人变脆弱，也爱哭了。
“娘，你不要哭，我们明日便去找小宣。”
厉九娘瞅了一眼外头，“眼下还没到晌午，去一趟城里，也还来得及。”
“好好好，我们去城里找。”李老三哄着她。
“容容你别去，免得动了胎气。”厉九娘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容容，九卿不是安排了人在暗处护着咱的吗？你去问问护着小宣的那人，小宣哪儿去了，他有没有事。”
李昭容佯装才恍然想起，拍了下额头，“我给忘了。我这便去问。”
说着她匆匆往外走，厉九娘大声说，“你把人领进来，我来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