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微诧,她又压低了声音,“是说那什么……”军事机密,不好全说出口,就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卫临渊微微蹙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定是希望他快些把事情办好回国都!
她不想看见他!
李昭容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还用问么?若是战乱,我不用囤粮食,不用带家人躲开,不用安置工人?你给我透个底,我好做安排啊。”
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卫临渊轻咳了声,“有我护着你,你无须做什么,蛮夷狗也打不到这里。”
李昭容“咄咄咄”剁馅,“你护着我干嘛呀,你要守护的是全天下的百姓。我自个儿也有自保的能力,不用人保护。”
“天下人与我何干?”
李昭容动作一顿,“那我与你又有何干?”
卫临渊走到她跟前,掐住她下巴,“你说呢?”
李昭容眼眸微闪,砧板上,握刀的手往前移了移,磕到另外一只手。
然后,她“哎呀”的痛呼,卫临渊一看,她手指被割破,血不停的往外冒。
他心头陡然一慌,握住她的手,紧紧捏住她的手指,“一会儿便不疼了,你忍忍。”
“我不疼,你撒手。”李昭容冷冷地说。
“你别逞强,我在给你止血。”卫临渊急躁。
“我自己能止,你忘了吗!”李昭容语气有些冲,因为他捏得他的手很疼,血腥味熏得她想吐。
“容容,你凶我。”卫临渊多情的桃花眼雾蒙蒙,带着控诉,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奶狗。
然而,李昭容很烦,就想一巴掌扇过去。
她想吐——结果也没忍住,扭过头,干呕了下。
“容容,你怎么了?”
卫临渊撒了手,眼巴巴地瞅着她。
“你走开。”李昭容直犯恶心,转了个方向继续干呕。
卫临渊黏上来,“容容,你可是身子不适?”
“我没有!”李昭容情绪不好,腹内翻腾不止,她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吐他一身。
“容容,你哪儿不舒坦,你告诉我……”
卫临渊话还没说完,李昭容转身往外跑,到外面的水沟,便俯身呕吐。
他跟出去,她还在呕,空气中飘浮着呕吐味的味道。
他却毫不在意,疾步走近,李昭容伸出一只手制止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卫临渊只好转回伙房,倒了一碗温水出来。
李昭容这时好受了些,接过漱了口,才对他说声“谢谢”。
她嗓音暗哑,面色发白,眼睛也含着泪,如弱风扶柳,有种病态的美。
怎的她如此虚弱?
卫临渊瞅着就心疼,目光不经意落到她小腹,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容容,你是不是……”
李昭容神色平静,“是。”
她怀揣着三个崽,接近三个月,肚子也藏不住了,索性坦白吧。
卫临渊瞳孔骤缩,“你……”
“所以卫大人,你不要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李昭容望着他,“没用的。”
卫临渊面色晦涩,怔怔地后退了好几步。
他最后的一丝希望和幻想,破灭了。
心像被一只手掐住,难受到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他亲爹为了讨好宫里掌管采卖的太监、将他送进去净身当人家干儿子的那天晚上。
从那天起,他就被彻底抛弃了,成了孤儿。
而今容容也不要他。
她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他们再无可能。
容容……
李昭容瞧着他破碎的眼神,仿若伤心欲绝一般,她的心也很不舒服。
“我去给你煮饺子。”她几乎逃也似的离开。
“容容。”卫临渊叫她一声。
他嗓音暗哑深情,李昭容听得心肝儿都颤了颤,没忍住回过头。
“怎么了?”
“容容。”他又低低唤了一声,近乎呢喃,李昭容站着没动,却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容容。”卫临渊第三次喊她,缱绻缠、绵,听得让人心碎,“你我还有可能吗?”
又来了,这个人怎的贼心不死啊,她都强调、拒绝过多少回了!
李昭容翻了个大白眼,“你说呢?”
卫临渊语带卑微,“容容,你怀上也没事。只要你肯跟我,孩子我会视如己出。”
他听不懂人话吗?
李昭容失去耐性,“滚!”
“容容,你又凶我……”
李昭容叹气,“卫大人,你要是不甘心就赶紧娶妻生子,说不定咱们日后还能成为儿女亲家。”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身体有缺陷,自己还说这些话,那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
哪知卫临渊不甚在意,只说,“别的女子不配怀我的骨肉。”
好傲慢啊。
不过人家确实有傲的本钱。
“那你自个儿看着办吧。”李昭容耸耸肩。
卫临渊好无奈。
无论他说的话多么的浪漫深情,她总有本事破坏气氛,让他认清现实。
“容容,我想做你孩子的爹。”
“可以呀。”
“真的?”卫临渊眼前一亮。
“当我孩子的干爹。”
卫临渊眼神黯淡了下来。像是盛放的烟花燃尽,回归沉寂。
“卫大人,死心吧。”
李昭容言尽于此,进了厨房。
卫临渊站立了许久,想要离开。
然而,他望着厨房透出来的光,双脚不听使唤的往里边走。
那一缕光不亮,甚至有些微弱,却让他觉得温暖。
明知是飞蛾扑火,也甘之若饴。
……
李昭容的田地、农庄全面开发,请了许多人帮忙做事。
老黄、小胖、刘老根很是紧张。
她先催生出来的果子、蔬菜都已成熟,先前他们每日只需采摘下来,让人送去春香楼,安稳得很。
可眼下人一多,他们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盯着那些人,防止有人偷。精神紧绷,一日下来,人都要累虚脱。
李昭容其实无所谓,都是些平头老百姓,没吃过什么果子,眼馋了偷点吃也没什么,反正她催生也容易,那果子他们吃了有病治病,没病还能强身健体。
只不过,老黄他们知道这些果子的价值,都在拿命护着。
无奈之下,她只好让大家互相监督,发现偷窃者举报的,工钱提高五文钱,而偷窃之人将永不录用。
这个规定出来,没人敢再偷。
他们将这份工作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相对比之下,果子带来的那点满足,太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