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就住在隔壁的小房子里,听到喊声立马就来了。
老人年纪大了,受刺激易昏倒,医生看了也只说不要刺激病人。
秦忻出来郁郁寡欢,舒子安也不知道说什么,想到老人家就是看见他,才会被气晕。
再想想那个老人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惬意,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老人家年纪大,少做些惹他生气的事。”
秦忻不明白地看她,他没有啊,祖父是看见你太激动才会这样的。
但是想到秦越的话,现在就自己在家,要是把安子吓跑了,他上哪哭去啊。
带着舒子安到她的房间,嗯,刚收拾出来的客房,他也没想到,就去了一趟就把舒子安给带回来了。
早知道就专门装修一间屋子了,秦忻恨不得捶胸顿足,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和佣人讲,和我说也可以。”
“嗯,谢谢你!”
“不客气。”
“晚安,做个好梦哦!”
“嗯,晚安。”
这个对话终究没有成真,舒子安在房间里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是妈妈被推进手术室室,红色的手术灯,一会儿是妈妈躺在床上,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被盖上白布。
她待在孤儿院,院长妈妈让她起床,然后又是傅家,岚姨牵着她的手,笑的亲切,傅瑾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睁开眼睛,舒子安看着天花吊顶,怔怔出神,她已经好久没有梦见岚姨和妈妈了。
“妈妈,岚姨,是你们想我了吗?”
舒子安对着夜色喃喃低语,好像两位温柔的亲人就在自己身边陪着她。
随着密语的消失,在此进入睡梦。
“老先生要见那个女孩。”守夜的佣人向秦越父母道。
秦越管理着总公司,他们退位一个是总经理,一个人分公司的领导,也不轻松,今晚回来的时候,舒子安已经睡了。
但是舒子安的身份,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秦淮起身,“我去看看。”
黄奕也从床上爬起来,两人穿上衣服。
“楠楠,楠楠,我的楠楠啊!”老人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嘴里不停滴念叨着“楠楠”。
秦淮抓住老人的手,“阿爷,太晚楠楠已经睡了,你现在好好睡觉,明天醒来就能看见楠楠了。”
“太晚了?睡觉。”老人好像没听明白,重复理解这几个词语。
在秦淮准备解释,现在已经凌晨三点的时候,听到苍老的声音,语气却像孩子一样,“楠楠要睡觉,不能吵她,她会生气的。”
老人下意识说出的话语,让黄奕背过身落泪。
秦淮压低声音哄着老人入睡。
第二天,舒子安早早醒来,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
“舒小姐醒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还细数早餐的种类,让她选择。
有饺子舒子安自然是吃饺子,坐在餐桌上,暗道秦忻家的奢侈,准备那么多。
却不知道,老先生苦日子过过来的,最不喜的就是浪费粮食,秦家的饭食都是定时定量的。
之所以今天这么特殊,全是因为她,因为不知道她的喜好,秦忻吩咐多做几样。
因为昨天的梦,早上起来的时候,舒子安发现自己的脸色不是很好,就化了一个裸妆,腮红扑在脸上,小脸粉嘟嘟的。
接着下来的秦忻和秦淮都没发现,还是黄奕细心,在两位男人出去工作之后,秦忻是被她赶出去的,拉着舒子安的手,
“昨晚没休息好吧?吃完早餐上去休息一下。”
舒子安以工作推辞了,盛情难却地上了秦家的私家车,在半路下车,又打车去了墓园。
一下车,孤寂萧条的感觉迎面而来。
走在熟悉的道路,看着一冠冠坟冢,舒子安觉得压抑得难受。
“妈妈!”
舒子安跪在墓碑前面,未语泪先流,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妈妈的笑容。
“您对我很失望吧,辜负了你和岚姨的苦心,还给傅氏带来了麻烦,最后还被人谋害。就像你说的,真蠢!”
说着说着,舒子安渐渐平静下来,“不过,妈妈你说错了,爸爸比我聪明,因为,爸爸他找了你!”
看着两人幸福的合照,舒子安觉得很幸福,爸爸妈妈很幸福,被爸爸妈妈宠溺的她也很幸福。
照片里,爸爸笑的傻傻的,妈妈脸上是娇羞的嫌弃,强装的镇定。
“以前总觉得爸爸上辈子烧高香,才能娶到妈妈你这么能干漂亮的老婆,现在在看,分明是你们彼此都烧了高香,爸爸虽然傻,但是爸爸善良,知道包容,妈妈虽然能干漂亮,但是妈妈太强势固执了。也只有爸爸才能包容你的坏脾气。”
才说完,自己就笑了,“妈妈你现在一定想揍我,但是爸爸不会同意的。”
这时候的舒子安,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眼里是幸福,是对自己父母宠溺自己的骄傲得意。
“妈妈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嘛?”
想到什么,舒子安脸上露出微笑,“因为瑾然哥哥。”
“妈妈你不认识他,不然又该骂我了,因为瑾然哥哥就是你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一个天之骄子。”
“瑾然哥哥很聪明,小时候成绩是年级第一,大学了,是系里的第一,他接过傅氏的时候,那只是一个刚上市的公司,跟现在不能比,好多人都说他是天才,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在舒子安絮絮叨叨的时候,没有看见背后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
傅瑾然手里抱着一捧黄菊花,静静地矗立,一动不动。
跪的时间久了,舒子安就坐在地上,坐不动了,就转身靠在墓碑上,这时候,她才发现傅瑾然的存在。
“瑾然哥哥。”
傅瑾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听见她的声音才慢慢上前。
把手里的花束放在舒子安送的旁边,对着墓碑上的照片鞠躬。
“爸妈,我叫傅瑾然,是安安的丈夫,这么久才来看你们,是我的错。”
舒子安站起身,腿脚发麻,倒在傅瑾然的怀里。
“放开我。”在爸妈面前,舒子安突然就不好意思了。
“爸妈不会介意的。”傅瑾然扶着她的腰。
等舒子安缓的差不多的时候,傅瑾然才松开她。
“先去吃饭。”
没问傅瑾然为什么知道她没有吃饭,和爸妈说再见,两人牵着手离开。
吃饭的时候,傅瑾然知道秦忻把她拐带到家里,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和我一起回家住。”
要不是舒子安觉得不去说一声很不礼貌,傅瑾然就直接喊人把她行李带回来了。
但是舒子安去的时候很不凑巧,家里的人都不在,收拾了行李,舒子安临走的时候,试探的问,“我可以去看看老先生吗?”
管家很为难,“不好意思,老先生现在不方便。”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心里还是一样的失望。
“让她去。”
老先生的主治医师说服了管家,傅瑾然把行李带出去,医生她去老先生的房间。
在去的路上,舒子安了解到,老人今年已经九十二岁了,患有老年痴呆以及一些老年人都会有的腿脚毛病。
舒子安就这样看着老人,心突然就变得很安静,布满皱纹的脸庞,消瘦得颧骨突出,像干枯的树皮包裹着枝干,空落落的,让人难受,不自觉的给老人拉拉被子。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什么话也没说,倒是床上的老人眼珠轻微地动了动,像是放缓速度一样睁开了眼睛。
混沌不清的双眼,看见舒子安泪水润湿了眼眸,嘴唇颤抖,声音从喉咙里出来,“楠楠~”
伸出手努力朝着她的方向,舒子安立马握住老人的手,对上他的眼眸,舒子安只觉得心被重重一击。
“楠楠~”苍老的声音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
老人太激动了,生怕再次昏倒,主治医生打手势让她哄老先生睡觉。
舒子安用心地感受着老人的温暖,耐心地哼着歌让他闭上眼睛。
“谢谢!”
舒子安最后看了床上睡着还带着笑容的老人,在心里祝福他身体康健,心情愉快。
给管家留了话,感谢秦忻一家人的照顾,下次欢迎他们到傅家家里做客。
今夜,傅瑾然并没有闹她,静静地抱着她,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其实,我来看过爸妈。”
寂静的夜晚,傅瑾然打破沉默。
“嗯?”
“那是我十二岁生日,你突然不理我了。”傅瑾然回忆那天晚上,他生气地把苹果扔在地上,被磕得奇形怪状,还掉了几片纸片。
即使那时候他还年少,也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冷静下来之后,把苹果恢复原状,放在床头,想着明天要冷冷妹妹,让她知道自己生气了,不哄就永远不喜欢她了。
“第二天,我放学回家,才知道你已经去M国了,我很生气。”
当时就觉得被戏耍了,还有被欺骗的委屈,一怒之下,冲动地买了飞机票跟着她出国了,还找到了她的行踪不明。
“那时候,小小的你缩在墓碑前,向自己的父母告状,那样的你,是我不曾认识的。”
舒子安在傅家乖巧可爱,懂事得没有了孩子的天真烂漫,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妹妹一样会娇气地告状,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诉说自己的委屈。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舒子安为什么会这样,知道长大,他才知道,只有在父母面前,才能做天真浪漫的孩子。
所以,他渐渐不再那么关注她,生怕自己的关注,让她觉得束缚。
但是他又不满足,只能偷偷让人注意她的情况下,定时向他汇报。
“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遇上你,就是那天晚上去接你,当你抱着我大哭的时候,我才明白,你需要的是依靠,是陪伴,而不是我所以为的疏离。”
舒子安静静地听着他说话,两人挨得更紧密。
“所以,你为什么和温文修打架?”因为我吗?
舒子安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但是傅瑾然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你。”
傅瑾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摸她的头发,“温文静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他明知道你对我的重要,还是那么做了,不但不告诉我,还做温文静的帮凶支开我。”
“我对你很重要吗?”舒子安从他的怀中直起身子,调皮地眨眨眼睛,直白地问。
夜色太黑,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他能想想出那份古灵精怪与憨态可掬并存的可爱。
“重要。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清冷带着宠溺的语气,让舒子安的身子瞬间就软了,她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明明看不见对方的眼神,但是舒子安还是觉得羞涩。
更多的是一种心灵的悸动,灵魂的颤抖。
她的爱人把她看作是最重要的宝贝,任何女人都没有办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舒子安低头,邀约与之共舞。
第二天,舒子安电话不停滴响,舒子安不耐地躲在傅瑾然的怀里,男人长臂猿一样的手臂抓到手机,一看屏幕上的电话,滑动挂掉。
拨下静音键放回去,但是秦忻再次打来,嗡嗡地震动声。
“谁啊?”舒子安娇气地嗔怒。
傅瑾然关机的手一顿,把电话拿给她。
“安子,你现在在哪啊?你怎么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啊,还在M国吗?”
这么多问题,舒子安都被问醒了,“什么事?”
黄奕无声地指挥,秦忻问,“你现在在哪?”
“床上。”
“床上?”秦忻嘴张了张,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一时为妹子的脑回路感到可爱。
黄奕抢过手机,把他推到一边,“子安,我是黄伯母啊,是有急事回国了吗?”
舒子安没想到黄奕也在电话旁,“伯母,没有呢。”
“那下午来家里吃顿饭吧?你来一趟都没有好好招待你。”
“没有的事,是我要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已经非常麻烦你了,我哥、先生也来这里了,没当面和伯母致辞,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这么客气,伯母非常喜欢你,恨不得你再多住一段时间,下午带着你先生一起来吃饭吧,一起认识认识。”
舒子安笑着应承。
“妈,安子下午要来吃饭呀?我得好好吩咐厨房。”
“你知道子安爱吃什么么,咋咋呼呼的。”
被教训的秦忻下一秒就看见黄奕手机上显示着舒子安的资料,各种爱好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