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直未敢抬首的潘梦宜见孙权不语,只以为他正在思索如何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准备再接再厉,“试着对她好一点,其实她也有很多优点的,她……”
“住口!”孙权的声音异常低沉,却似猛兽咆哮。
潘梦宜不禁哑然止声,不解而胆怯地偷眼望向孙权。见他双眼竟已怒红,吓得潘梦宜哪敢再言。
孙权从床边颓然起身,幽幽怨道:“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我不喜欢她,一点儿都不!难道你感觉不出我在一直回避所谓的历史定局吗!定局,呵,历史的定局中有你吗?没有吧,那你此刻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在我身边呢!”孙权难抑的不甘瞬间喷涌,声音越来越大。
见孙权咄咄*人,潘梦宜红着泪眼委曲道:“历史的定局又不是我谱写的。我也不愿意出现在这里啊,可……”
“你总算说出来了,你不愿意在这个朝代,更不愿意在我身边,对吗?”孙权的声音轻悠起来,却颤抖不已。
“公子,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无辜的泪水夺眶而出,潘梦宜不知该如何解释。
孙权不理会她的解释,继续执言:“应该?呵,如果说应该,那你此刻应该在林涛,你的男朋友身边,不是吗?或许,就算待在孙希的身边,也比和我在一起开心许多吧?”
“公子,你别这样胡搅瞒缠好不好!”潘梦宜无奈得有些怒了,不明白一向豁达大度的公子此刻为什么会这样无理取闹。
“被我说中了,对吗?”孙权眸瞳深处的悲痛化作缕缕绝望,缠卷而出,烙着灰烬的色彩,旋飞飘舞,“我虽无法将你送到林涛身边,但却可以把你送到孙希那里去!这样你就会开心了吧!”说完,孙权铁青着脸强行将潘梦宜抱离暖床。
“公子你冷静一下,先放下我!”被抱托在怀中的潘梦宜忍着脚痛,不停地拍打着孙权的胸膛,眼泪恣意而出。但孙权似已麻木一般,无动于衷地向门口走去。
“停下!我就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潘梦宜的怒喝令孙权一怔,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一股异样的色彩在孙权眼中掠过。
“我说——孙权,你给我站住,快放我下来,我哪都不要去!够清楚了吗!”潘梦宜大声怒吼,幸好里外两间的门窗都紧紧关闭,不然全府上下怕是都要惊动了。
“什么?”孙权满脸惊讶,再次异样地看了她一眼,竟突然态度急转,顺从地把她送回床上。
潘梦宜一怔,刚才还驾着“风火轮”执意飞向门外的公子怎么突然之间灭了火呢!何处来的救火之泉?
“你方才所说作数吗?”孙权凝视着潘梦宜疑惑不解的双眸,轻声问道,怒气早已不知散去何方。
“哪,哪句?”刚在气头上一阵胡喊,潘梦宜根本记不太清自己都说了什么。
这次孙权倒也不生气,轻拭着潘梦宜脸上的泪迹,柔声说道:“刚才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啊。你说就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是不是真的?”
原来是这句啊,还以为……猛然想起方才直吼公子姓名的潘梦宜轻轻拍了拍胸口,“是真的,作数!”
见她如此应允,孙权脸上的“冰霜”迅速融化,眼中盈满心疼与自责,“都怪我,刚刚,刚刚一定弄疼你的脚了……”
“没有,不痛,真的。”潘梦宜像念二字经似的连忙否认,脚踝处传来的阵阵火辣嘲讽着她的谎言。
“启禀主公,晚膳已备好!”厅门外响起了小红清脆的声音。
“呵,如此大事我竟都忘记了。”孙权自嘲道,起身走出卧房打开了厅门,吩咐小红将饭菜直接送到卧房去。
吃罢晚饭,小红竟端着一碗汤药走进卧房,吓得潘梦宜直咧嘴巴。
“谁的药汤,怎么拿到这里来了?”孙权目光闪烁着蹙起双眉,低声责怪。
小红轻吐下舌头,转身将药端去外厅。
“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孙权朝潘梦宜微微一笑,也出了卧房。
孙权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小红,“怎能让潘公子知道!”便将碗中之药昂首饮尽。
“奴婢该死。”小红接过药碗,告罪而退,却在心中暗暗祈祷,自己送药的举动能让潘公子发觉主公生病了。
孙权手端一盆热水走入卧房,轻轻放在床边,“宜儿,那会儿都是我不好,弄疼你的脚踝了吧?来,先暖暖脚。”
“公子,怎能让你为我打……打洗脚水呢?”潘梦宜不知所措,孙权却像孩子一般灿然而笑,“可以原谅我了吗?”
“宜儿一直就没怪过公子啊。”潘梦宜满脸诚恳,微微勾着唇角。突然想起方才小红手里端的汤药,不禁试探着问道:“公子,方才那碗药是医治风寒所用吧?”
“你”孙权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小红……”刚说到这里,便觉自己上当了,他的宜儿是何等的聪慧,自己是被诈到了。
“公子”潘梦宜柔柔地牵起孙权的手,“以后不要在寒夜傻傻等我了,好吗?”
孙权凝视着潘梦宜的双眸,将她的手反握在掌心,“宜儿,以后都不要再让我等了,好吗?”
“好!”心波荡漾的潘梦宜急忙将手抽回,低头脱着布袜。
双脚轻轻浸入水中。哇,好暖好舒服哦!潘梦宜不禁闭起双眼享受这暖暖地温泡。
咦,谁在碰我的脚?潘梦宜睁开双眸,竟发现公子正半跪床前为她的双足轻撩温水。啊!哪能让东吴之主、传世英雄为自己洗脚啊!
“公子打来热水,已令宜儿汗颜不止。洗脚这种事更不能劳公子龙躯委身了,宜儿会损寿的!公子快些起身,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潘梦宜顿时慌了神,急忙推开孙权湿漉漉的双手。
孙权倒也不反驳,只是抬起乌眸看向潘梦宜,脸上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态。潘梦宜被他看得发了毛,肝颤地问道:“公子,我,我有什么好笑的吗?”
孙权笑意更浓了,在潘梦宜即将疯掉的一刹那终于开口问道:“方才是谁大呼孙权,俨然一副主子模样嘛。小小的孙权侍奉潘大公子洗脚,又有何不妥之处?若嫌小的手笨不肯赏脸,那孙权怕是也要折寿了。”说完,还故意装出一副乞求之相,强拢笑意可怜巴巴地望着潘梦宜。
啊!原来公子都听到了!潘梦宜羞得捂住胀红的脸向后躺倒在床,不管了,公子愿意洗就让他洗吧。苍天呀大地呀,这里有没有缝隙可以让她钻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