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绣儿虽然得到了孙权的原谅,但她深知那是多么地艰难和勉强。最令她切齿的是,主公愿意勉为其难,竟还是因为那个潘梦宜的求情。越想越委曲,越想越妒恨。回至家中见到了哥哥,不免将满腹的苦水和着眼泪迸涌而出。
又见妹妹泪雨连绵,赵达不禁眉头紧皱。主公竟将明月珠这等珍贵稀罕之物都赠予了潘梦宜,看来此侍童与主公的情义确实非同小可。但让他无奈的是,在对潘梦宜初次占卜失败后他又反复尝试过很多次,却都未能获得丝毫的讯息和线索。这个侍童神秘异常,如何获知此人的过去与未来,只靠凭空占卜的确成了一道难题!不如……赵达心思一动,双眉缓舒,轻声安慰泪痕满面的妹妹,“放心吧,定数就是定数,你无需心急。前日周大都督归来,似有心邀那潘梦宜过府对饮。你若能探得是何日何时,我只要适时地佯作上门拜访,便可会上一会那个潘梦宜了!”
赵绣儿止住了抽泣,杏目轻转,决定明日便去小乔那里探个虚实。
次日孙权早早归来,见潘梦宜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外间床榻之上勾数琴弦,不禁微微露笑,胸有成竹地走上前道:“宜儿,来,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便将潘梦宜抱出门外。
“轮椅?!”一天下来,只能干坐床榻抚琴看卷的潘梦宜见到院中之物,两眼登时放出惊喜的光芒,“公子这是你设计的!”
孙权含笑将她轻轻放坐在带着木轮的椅子上面,“这真似你所提及的轮椅吗?”
“不错不错,太棒了!我终于可以出门逛逛喽!!”潘梦宜振臂高呼。
“没问题,潘大公子,我们出发了!”孙权十分配合地应承着,孩童一般推着潘梦宜在院中东来西去。
有了这个绝妙之物,再加上孙权和孙希二人轮换推动,潘梦宜终于可以在双脚皆伤的情况下仍能与户外活动保持不离不弃。
这日,孙权将潘梦宜刚刚推入屋内,就见轮椅上的她竟然一跃而起。
这个意外之举惊得孙权一身冷汗,“宜儿,你的脚……”
“哈哈,都痊愈三四天了,你和希哥都被我骗到喽!”说着,潘梦宜还得意的原地转了一圈。哎,真会气人!孙权强敛下惊喜故意瞪起了眼,“你个臭丫头,竟敢骗我们,难道不知我和义兄日日为你担心吗?”
“宜儿知错了。”原本得意的表情瞬间变作可怜巴巴,潘梦宜眨着一对星眸悄然拉起孙权衣袖一角,轻轻晃动乞求:“我不过是想多坐几天轮椅玩玩嘛!好啦,都怪宜儿顽皮,公子别生气了啊。”
切,又来这招!孙权并不侧目,昂首而立。
哼,看你还能扛多久!潘梦宜顺着衣袖偷偷向下滑动,羞涩地牵起了公子的手,“别气了啊,我陪你出门遛遛还不行吗?”
终于,“真的吗?”孙权果然败下阵来,举起二人紧握的手,唇角浅勾,“就这样出门。”
潘梦宜的面庞红若晚霞,用力将手抽出,一脸的懊丧,后悔不该以“色”求全,“不牵手可以吗?”
“可以。”孙权绽笑,并不相难,放开她的手昂首阔步地向门外走去,“我现在就带你去公瑾府中饮酒。”
“什么?去周大都督那里,不要了吧。”潘梦宜想起周瑜以往的刁难仍然心有余悸。
“前日他才归来,便真诚邀你我过府赴宴。实在无法推托,我便应下了。有我同去,怕什么呢?”孙权倒是相当坦然。
哎,去就去吧,反正周瑜也不是食人族的。潘梦宜心一横,坐进了马车里,同孙权一起行向都督府。
得知二人已到,周瑜疾步出门相迎,见到潘梦宜竟友好地笑了笑,抱拳请入。
潘梦宜心下稍安,想若此番前来可以同周瑜搞好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宴间,周瑜和潘梦宜推杯换盏喝得兴致勃勃,孙权见号称“江河不醉”的潘梦宜果然未处下风,也便闲坐其身旁怡然观酒,希望二人就此修好。
席间正酣,忽闻一阵琴声悠然飘入,婉音委韵,柔若云端。
“好美的琴声,不知何人所奏?”潘梦宜停酒相询。
“呵呵,不瞒宜弟,是为兄贱内闲来乱抚的。”周瑜谦虚言道,眼角却挂着难掩的自豪。
“怪不得,原来是嫂夫人。早闻嫂夫人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看来所传非虚。”潘梦宜和周瑜显然已融洽不少。
“今日此处并无外人,若主公和宜弟不嫌,此刻便召贱内出来相见。”周瑜倒也大气,见二人微笑应允,便召出小乔前来相见。
哇,单单一个国色天香怎够形容!潘梦宜见到小乔的一刹那,有股奔上前去询问她用哪种化妆品的冲动。吹弹得破的肌肤淡泛雪瓷之光,双颊隐粉,巧唇似樱,远黛下的两汪清潭灵动着高贵典雅之气,既带桃花之含羞,又落莲荷之清傲。潘梦宜羡叹,本以为赵绣儿便是女中丽色,今日见来,她远远不及小乔这般清雅淡逸,超尘脱俗。
见过主公孙权,小乔又同潘梦宜相互行礼。偷眼观看,竟发现潘梦宜灵秀俊朗,清逸非凡,不禁暗替闺友孙尚香高兴。
礼罢颔首,小乔淡展笑颜移坐琴案,玉指轻拨,美韵声声而出,旋绕于梁,萦耳不绝。
潘梦宜暗羡周瑜小乔真乃一对神仙眷侣,忽又想起周瑜将会英年早逝,不禁惋惜心痛。碍于无法实言透告,只得举杯恳切相嘱:“公瑾兄,无论何时一定要保重身体,为自己,也为这个家,好吗?”
见潘梦宜言语诚恳双眼凝泪,周瑜微怔,一股暖流涌上心胸,举杯回敬,“多谢宜弟,为兄定当劳记。”
见此情景,孙权孩子般地忐忑起来,宜儿今日同公瑾好似太过亲近了。
正在此时,侍者在门外禀报,赵达将军来府拜见。
他怎么会来?三人不约同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