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是遍体鳞伤,如何还能承受他的伤痛!潘梦宜不敢抬眸,垂着头,轻轻回言,“公子,宜儿没有欺骗你,我真正爱的人是……是希哥!”
“宜儿!”孙希疼惜欲死。虽然他是那么渴望听到这句话,但他知道,这话是宜儿用来欺骗孙权的,不是真实的。真实的,是她的心此刻在承受着巨大的伤痛!
闻她所言,又见孙希那毫不遮掩的心疼,一种被戏弄的耻辱袭卷而上,惹得孙权愤恨满腔,“潘梦宜!你……你太过分了!你爱他,怎么还能如此欺骗我!”
“是,都是宜儿的错,辜负了公子的感情和信任,让公子伤心了!”潘梦宜泣难成声,确实,都是她的顾虑退出,才惹得公子如此伤心,但,明知错了的事,还怎能再继续,“公子,宜儿不是故意的。宜儿……本也欲与公子牵手一生,以报照护之恩。但,今日得知希哥的可怜身世,又见他身受重伤,宜儿……宜儿心疼不已,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真实感情,也……也无心再回孙府,无颜对你。只想与希哥就此携手天涯,隐度一生。”
“宜儿!你太小看我了,若是以身报恩,我断然不会让你如此委屈的。你起来吧,地上……凉。”孙权的声音颤抖欲断,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他不是不欲怒声质问,不是不顾戏弄而失的尊严,更不是不觉被欺骗的耻辱,而是,此刻的他已完全失去了讨要这些的气力。还有,不忍!因为直到此刻,他依然深深地爱她,疼她,担心她,怕她委屈,怕她伤心!
孙权也恨,恨自己竟会如此软弱,如此无能,恨自己仍然存在着一丝幻想,“宜儿……我,我还是不敢相信,你对我的爱,都是假的?!”
潘梦宜的心已疼到麻木,“公子,对不起!因为,因为我看到希哥第一眼的时候,便……爱上了他!”只有全盘否定对公子的爱,他才会死心,才会选择忘记她。
“为什么?是因为他绝世的容颜吗?”孙权狠狠握拳,缓缓摇首,他的宜儿绝不可能只因一张面孔,就会轻易地爱上一个男子。
闻言,潘梦宜一颤,公子的智慧,确实需要更有说服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爱的是希哥,才能将他骗过啊。
孙权见其沉默,缓走到她的面前。不顾孙希在侧,单腿轻轻跪地,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荷包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权”字。
孙权不语,只将荷包轻托在手,慢慢呈送到潘梦宜的眼前。浸满询问的乌眸,不甘地忧伤着。
见此装满九颗相思红豆的荷包,潘梦宜再难抑住心底的悲痛,双手用力捂住樱唇,哭声闷闷而出,泪水,顺着指间起伏、泻流。
孙希痛然重叹,轻声劝道:“宜儿,算了吧,还是……”
潘梦宜摇了摇头,断然阻止了他的续言。既已衡量清楚,决定离开,她应做的,就只有坚持到底。想到公子从怀中掏出荷包,潘梦宜一怔,也向自己的怀里摸索。
果然,除了深藏在怀中公子所赠的那柄半月发梳之外,还有一张硬硬的纸片,正是前几日她顺手放入怀中,林涛的那半张照片!
孙权泪光满目,深深地望着潘梦宜,在她的脸上、眼中,细细索看,急欲寻出蛛丝马迹,以证实她现在所说的全部都是谎言。
公子,我爱的公子,我如此伤你,为什么不怨我、恨我、或是责骂我?那样,我也会比现在好受许多啊!知子莫若母,既然吴太夫人坚决地肯定她可以让你扭转心意,那么,长痛不如短痛!思量至此,潘梦宜将怀中的半张照片几欲捏碎,最终狠下决心,轻颤掏出,“公子,这是——林涛。”
林涛!闻听这个名字,孙权沉沉一震,宜儿的男朋友,是她在那个世界深爱的男子!
微颤着从潘梦宜手中接过这半张硬纸,上面印有一个人的清晰影像。孙权定睛看去,竟是一个与孙希样貌极其相似的男子。林涛?孙希?原来,他们竟有如此玄妙的关联,难怪,难怪宜儿会在第一眼,便爱上了孙希!
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瞬时迎风而灭,只留青烟缕缕,无情飘散。孙权苦笑凄绽,“呵,原来如此!”抬眸,碎光中,冷凛渐现,“宜儿,你如此对我,难道,就不怕惹怒于我,让你二人一个都走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