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琰看着他,笑靥如花的样子怎么都让人生不起气来,“元璟殿下,不要那么小心眼。何况,你今日这样出现,不就是想把话问清楚吗?”
恍然间被人戳中心事,顾申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仿佛在这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面前,自己透明得好像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你怎么不说我是来宰了你的?”他的话语间掺杂上了一点戾气和玩世不恭,威胁似地看着李云琰。
李云琰也不恼,云淡风轻:“殿下若是想杀了我,今儿白日不会再造访,眼下更不会站在这儿同我讲话了。”
她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正经,定定地盯着顾申,“你是想来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父亲,已废太子元璟太子的事,对不对?”
顾申后槽牙轻轻磨动,匕首乍现,“别废话。”
“当年废太子一案乃先帝下旨,不光废黜,连带着亲近废太子的一干人等都下了大狱。若不是平西王夫妇拼着命保下了王爷,王爷今日恐不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李云琰神色逐渐凝重,也将自己的诚意拿了一些出来,“不过王爷,您真的相信先帝如此昏庸,对当年之事不问是非清白就妄下论断吗?”
顾申的瞳孔像是被人用针刺了一下,片刻后讥笑地看着李云琰,“李云琰,若是这样的事情需要你来提醒本王,那本王岂不是成了废物?”
言下之意,他知道元璟太子之死颇有蹊跷。
先帝的决断也疑云重重。
李云琰心中轻笑,看来不拿出点顾申不知道的,今日恐怕是真的不能善了。
“殿下,您是聪明人,心中猜测不敢证实只不过是因为那是你信任之人罢了。”李云琰的笑意有些古怪。
她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的恶鬼,所幸还有这一点好处,能成为她的筹码。
李云琰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弯月,盈盈的挂在那,无端得多了一点旖旎的味道,“朝堂之事风波诡谲,殿下自诩一身清白,从不沾染,却想不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您的出身放在那里,谁会为您马首是瞻,而谁又对您数十年如一日的忌惮呢?”
说着,李云琰站起身,一点点朝顾申走去,顾申沉着一双眸子,初见时那点点星辰般的亮光,此时如同一片死水。
李云琰要说的话说完了,好整以暇地看着顾申,“殿下,您说小女子,说得对不对?”
又一阵沙沙风响过后,顾申盯着李云琰,缓缓地道:“你这个年纪,心智近乎于妖,我该如何信你?”
闻言,李云琰的面上划过一点极淡的得意笑意。
这话,就是有意了。
“殿下当我是妖也好,是妖也罢,若是您跟我结为同盟,我自然是以殿下马首是瞻。”李云琰微微低下头,躬身行礼。
久久的,她没有得到回应,缓缓起身的时候,李云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顾申的出现,只是一场幻境。
李云琰无声地笑了。
从竹林出来,回了流光馆,不多时春分和小满也回来了。
天气隔日就凉了下来,葛氏的病也有了几分起色,李云琰近旁伺候,李云瑾也极为殷勤地跟了过去。
她惦记着沈氏的嘱咐,却总是找不到好机会,一日下来脸色黑的难看。
这落在李云琰眼里,她只是不置可否。
要收拾李云瑾母女,还早着呢。
“明日是长公主府的花会,昨儿五殿下金口玉言,让琰儿前去,琰儿,你可得准备好。”晚膳时分,李奎破天荒地的来了葛氏这里,让李云琰和李云瑾并二小姐李云琬一起,陪着葛氏吃了一顿饭。
沈氏在旁伺候,闻言眸子亮了亮,给李云瑾使了个眼色。
李云瑾心领神会,一双美目润亮温和,透着乖觉,笑吟吟地看着李奎,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父亲,女儿也想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