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乞巧眼中流露出的满是恐惧,“姑娘,是她们院,她们——”
“大姐姐。”
一道含着笑的声音打断了乞巧的话,那一瞬间,她仿佛坠入拔舌地狱,再说不出话来,只余下无尽的绝望。
李云瑾带着贴身侍婢缓缓走来,望都没望乞巧一眼,只是盯着李云琰,福了福身自子,“给姐姐请安了。劳烦姐姐为我收拾屋子。”
说着,她往旁边仆人进出的偏室看了一眼,笑意吟吟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方才在嘉和居的气愤嫉恨,与李云琰亲得仿佛一个娘生的,“不过姐姐这是在做什么?这乞巧不是您身边最得力的女使吗?怎么让跪在这儿了,怪可怜见的。姐姐可别学那等小家子气,有什么气冲着女使撒,若是传出去,于姐姐的名声也无益啊。”
李云瑾笑着,一双美目流转着,尽是恶意。
“乞巧作为我身边的一等女使,昨夜竟疏忽到不派人在我房中守夜,我只是罚跪一晚,且让她将功赎罪,去你身边侍奉,已经是格外宽宥了。”李云琰叹一口气,“妹妹这话没错,不如妹妹就给了乞巧这将功赎罪的机会,让她好好侍奉你,我就饶恕她。”
李云琰抬起眼,好整以暇地看着李云瑾,“如何呢,妹妹?”
李云瑾的笑容僵了片刻,再勾起嘴角的时候多少有些勉强,“这是姐姐的女使,派去我那怎么合适呢?”
“既然如此,看来只能赶乞巧去庄子上了。”李云琰摇摇头,“若是平常倒也罢了,如今我拿了掌家的钥匙,乞巧这样的行为更是不能轻纵,否则以后底下的人岂不是都爬到我头上去了?”
她悠悠然的看向院子中的一个妈妈,“焦大娘,既然三妹妹都不给这丫头活路,我更没有必要留着她了,就带到庄子上去干活吧。”
说完,李云琰起身就要进去,那焦大娘乃是葛氏从前的陪房,闻声冷笑着看了李云瑾一眼,上前就去扭住了乞巧的胳膊。
“慢着!”李云瑾咬了咬牙,乞巧绝对不能走!
好不容易把这丫头哄骗的为她和娘亲做事,这个棋子要是废了,到时候再培养一个,可是得难上加难!
焦大娘住了手,皮笑肉不笑的按着李云瑾,“瑾姐儿,您有什么吩咐?可别忘了,这是在流光馆,大小姐的院子,可不是你的积珍阁!”
李云琰已经回了屋子,开了书案前的窗户,倚在一边目光不经意地往外望,闻声轻笑了一声,“焦大娘,三妹妹或许有什么话要说,要救乞巧一命呢。让她说罢。”
“大姐姐,您铁面铁心,我却不是心硬的,就让乞巧到我屋里伺候吧。”李云瑾极力忍着,“大姐姐放心,我肯定将乞巧调教好,到时候好好地还给您。”
说完,李云瑾似乎是生怕李云琰说出拒绝的话,转身往偏屋去了。
李云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逐渐深了,良久才嗤笑了一声。
春分在一旁看得分明,不知道怎么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察觉到春分的目光,李云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没怎么。”春分结巴了一下,“奴婢只是想着,乞巧没了,姑娘身边一等丫头的例就缺一个,可要选好的提拔上来?”
李云琰微微顿了顿,摇头,“不用,先这么着。”
春分识趣的闭了嘴,在旁边垂手侍立。
李云琰没有再管旁边屋子的事儿,而是静静的写起字来。
写到“怀义”二字时,手微微顿了顿。
顾申,元璟王,字怀义。
她记得分明。
李云琰唇角微勾,不出意外,今晚还有的闹呢。
是夜,李云琰在嘉和居处侍奉葛氏睡下,独自一人提了灯回流光馆。
身后的微风习习,李云琰感觉有人一闪而过,嘴角微勾,行至府中偏僻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笑着轻声道:“元璟殿下似乎很喜欢做梁上君子?”
“李大小姐此话不妥,本王这不是很想好好看看自己的未婚妻,白日里来只见她对五皇子殷勤有加,却不见她跟本王多说几句啊!”
顾申近乎轻叹似的说着,仿佛真的在恼恨情人无情,又仿佛只是玩笑,“上回走得匆忙,没法跟李大小姐好好地把话说完,是而今日再次夜探李府。”
他的气息渐渐近了,好像是故意的一般,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李大小姐可别怪本王。”
李云琰垂下眼眸,将眼中的光尽数掩藏了去,再抬眼时就是淡漠的慵懒,“既如此,在这儿说话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顾申为什么来李府,李云琰自问能猜到个五六分,但眼下可不是戳穿这人的时候。
闻言,顾申轻轻挑眉,“难道李大小姐要再带本王去你的闺房?”
李云琰轻笑着,自顾自往前走,根本不在意身后的人是否会一时恼恨将那寒光锃亮的匕首没入她的身体。
她朝那竹林深处走去,顾申眼中闪过一点疑惑,却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月色见,竹林中的粉单竹随微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完全掩盖了两人本就不明显的脚步声。
走得深了,只见那竹林深处赫然陈列着一张石头圆桌。
李云琰走过去,无比闲适地坐在了桌边,而后朝顾申望过去。
只见今日的他一身玄色长袍,与上次的一般无二,就连面具都还是戴着,李云琰看了有些想笑,随口道:“元璟殿下,莫非您的衣服和面具都是让人依法炮制作个几十套,夜里出门从来不换的?”
顾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李云琰在戏弄自己,微微眯眼,压住了眼底那一点窘迫的涟漪,“李大小姐,昨夜见面的时候本王就发现了,你好像很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