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沈氏和李云瑾回了积珍阁,一进门,李云瑾就将香案上的琉璃花樽摔到了地上。
她满眼都是嫉恨的火焰,纤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李云瑾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低声吼道:“李云琰!我跟她不共戴天!”
沈氏阴沉着脸坐到了软榻上,一声不吭地思索着什么。
李云瑾快步走到她面前,恨道:“娘!平日里李云琰那个贱人从来在你这儿讨不到一点好处!对你比对葛氏还亲,如今是怎么回事,自己有了元璟殿下这桩婚事不够,还要抢了五皇子的注意!最可气的,是让她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沈氏有些烦躁的低喝道:“你也有些体统!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她李云琰未必就能真压得我们起不来!你这样毛毛躁躁的,能成什么事?”
“哼,您倒是稳坐钓鱼台啊!”李云瑾有些讥讽地看着沈氏,“哥哥不过是去了外祖家,小半年不在您身边,您就能让李云琰给踩在头上了!我看就算是哥哥回来,到时候李云琰有父亲撑腰,又有元璟王这门好亲事,咱们也斗不过!”
沈氏气结,站起身用涂着鲜红蔻丹地直接狠狠戳了戳李云瑾的额头,“你要爬到我这做娘的头上来?总是长他人威风!那个元璟王的身世你忘了?那是什么良配?”
话是这么说,但沈氏终归还是为李云瑾着想的,微微敛了敛怒气,又放软了声音好言相劝,“瑾儿别急,为娘心中自有成算!琪儿毕竟是你父亲唯一的承嗣子,谁能越过他去?到时候还是你想要什么好婚事都信手拈来?”
说着,沈氏的目光渐渐暗下来,“就是你哥哥的身份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只要能让你哥哥是嫡出,就都好办了······”
李云瑾冷笑一声,“从前您也是这么说的。现在好了,葛氏没死,李云琰又变得精明,还能给您第二次下手的机会吗?”
沈氏咬了咬牙,“为今之计,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李云瑾,“瑾儿,你哥哥想变成嫡出,我们又不好很快再次对葛氏下手,你愿不愿意为了你哥哥,献一次身?”
李云瑾迟疑地看她,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娘,你,你什么意思?”
“你左右是要住到李云琰的院子里去了。”沈氏盘算着,语气焦灼,“不如借着这次的机会,既能让你父亲恼了李云琰,又能让你父亲可怜咱们,我也好借着沈家的势力,提出让琪儿记到葛氏的名下!”
沈氏的目光实在太过直观可怕,李云瑾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氏,“娘,你是想要让我用心疾之事,给李云琰做筏子?”
见状,沈氏赶忙上前抓住了李云瑾的肩膀,眼神透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狠绝,“你祖母马上就要回来,她这人最重嫡庶尊卑,左右葛氏是生不了了,让你哥哥记为嫡子,到时候老太太无法阻拦,不管怎么样都得高看琪儿一眼!”
李云瑾的眼眶渐渐红了,委屈地怒吼:“那你就要我为哥哥去死吗?”
“不,娘不会让你死的!”沈氏将李云瑾揽入怀里,她心中何尝不痛,可越是痛,就越坚定了想法,“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相信娘,娘这里还有救你命的药,只要你想办法让心疾发作,看起来像是李云琰所致,娘才好把水泼到她身上!”
她抚摸着李云瑾的发髻,低声哄劝,“你哥哥只要成了嫡子,将来娘弄垮了葛氏,即使娘不被扶正,你爹爹百年之后,掌管李府的,不还是你哥哥?”
李云瑾咬唇,颇为怨恨地看了一眼沈氏,“娘!”
这一声之后,李云瑾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乖女儿,听娘的,娘也是为了你和你哥哥······”
流光馆内,李云琰专门让人搬了把摇椅,坐在廊下,看着积珍阁得下人来来去去,将李云瑾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乞巧方才被差遣去帮忙,但她被罚跪了一晚上,加之奔波忙碌,此时早已体力不支,脸色煞白,进来的时候看到李云琰出来了,忙上前下跪求饶。
“姑娘,奴婢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昨晚那样的过失,您饶过奴婢吧!”
乞巧疯狂地磕头,几次下去后额头就渐渐洇出了血色,她哀声道:“看在奴婢从小服侍的份儿上,您饶过奴婢吧!”
李云琰美目微动,垂下眼看着乞巧,神色悲悯,叹了口气道:“乞巧,我也并不是故意罚你,只是你实在让我太过失望了。不过,你也说了,你伺候我多年,我还是念着你的好的。”
她微微勾唇,“我也不愿真的惩处你。但是,你得将功赎罪。”
乞巧抬起头,见李云琰神色颇为动容,还以为她是真的放过了自己,忙膝行着上前,抓住了李云琰的裙摆,眼中迸发出光芒,“姑娘您说!只要是奴婢能办到的,奴婢万死不辞!”
李云琰俯下身,笑吟吟地打量着乞巧,纤细修长的手指抚上她苍白的面颊,“当真?”
“当真!”乞巧生怕她反悔,再给她什么折磨受,忙说着。
昨晚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她不想再来一次了!
李云琰轻笑一声,低低地道:“既如此,我将你拨去三小姐那里服侍,你可得好好照顾三妹妹,不得有误,知道吗?”
乞巧神色一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先前为了荣华富贵,答应做了沈姨娘的眼线,监视李云琰,现下又去李云瑾那里,这算什么事?
“姑娘,是,是想让奴婢监视三小姐吗?”乞巧突然就看懂了李云瑾眼中那漫不经心的笑,颤声问道。
李云琰一挑眉,凉凉的道:“这话你可得仔细着说,我何时让你监视三妹妹了?只不过你是我得力的下人,别人去我都不放心,唯你深得我意,定能照顾好三妹妹。”
她眼底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调笑,仿佛在讥讽乞巧的自作聪明和背叛,“乞巧,你好像很害怕?”
李云琰故作不解,“你在害怕什么呢?”
乞巧对上那目光,在这样一个艳阳天里无端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云琰这分明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早已经与沈氏谋和,现下是故意让自己到李云瑾身边,好让二房的人怀疑自己!
在那对狠辣母女的手下,自己焉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