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被尽数裹进了他嘴中。
血液上涌,涌动到头顶上,温年感觉胸口是一阵阵的灼热,她也试图伸手,去抱住面前的男人。
嘴里咿咿呀呀的吐出他的名字。
程晏生像疯了般,一只手揽住她腰杆把人抱起来,两人滚在车后座里,他手背撞击到车门,明明很疼,却面不露色。
他还下意识的去抚她的头,嘴里含含糊糊的问:“没事吧?”
温年摇头。
她想翻身,明显车内空间不够用,发现翻不过来。
可偏偏谁都没说要换个地方,因为都知道,这样的氛围一旦被打断,几乎都再也持续不下去了。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嗡嗡嗡……”
起先程晏生是无意的,温年也没多想,只是觉得那铃声有些出奇的聒噪。
她下意识去口袋揣了下,手机掉落在车座里,屏幕上亮着“阿让”二字,她整个人僵持住,程晏生顺着视线看过去。
虽然酒意浓重,但是还是多少能看得清楚的。
彼此间营造出的满意气氛,瞬间降低冰点。
理智也被拉回。
程晏生跟温年谁都没开口说话,却谁也没有进展下一步的动作,像是都懂了什么。
最终,他撑着车座翻身起来,给温年让开了足够的空间。
温年降下车窗,好让窗外的冷风将自己的情绪吹得更加清醒。
尤其是刚才闹那一圈,没来得及消退的情欲。
她不想让秦让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声音,索性捂住手机,接听:“喂。”
可她一开嗓,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低沉沙哑,哑得有些不像话。
电话明明的接通了的,秦让在那头许久都没开口说话,温年感觉举着手机的手腕,有点儿发酸,她再次提声:“有事吗?”
“你在哪呢?”
“海港。”
温年努力让自己的眼睛跟唇瓣淡定下来。
她听到秦让说:“你现在能回来一趟吗?我有点东西要交给你。”
如果换做是平日,温年绝对不会拒绝的,但眼前她不得不拒绝,她不可能就这样醉气熏天的跑到岄府去见秦让。
不光是不合体,也怕他看出什么异样。
温年感觉自己做得小心翼翼:“可能有点麻烦。”
“你是跟程晏生在一起吧?”
她脑子嗡嗡响,被秦让说中的那一刻,温年甚至连撒谎都无力,她唇瓣砸吧好几次,话也没能成功的打嘴里吐出来。
程晏生看着这一切,他也无能为力。
倘若他开口了,温年跟秦让之间的事会变得更加复杂不堪。
只能等着她自己再说话。
秦让在那边继续问了一声:“是不是?”
温年屏住呼吸,再重重吐出来:“是。”
“那就明天再过来吧!”
原来他不是要怎样,只是想让她说出真话,不知为何,心底酸涩难忍的同时,温年也觉得心口绷着的那股气,落了下来。
大抵是因为秦让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吧。
不过他也不会说的。
像他那么斯文儒雅的男人。
程晏生看温年握着手机的手指,缓慢的松散下来,垂在身侧,他凝了凝呼吸:“我先送你回去。”
满车厢的氛围,早就被打断了。
此刻也没有谁想要再去挑起这阵火。
来日方长,程晏生不急于这一时,他要给足温年体面尊严,尤其是秦让这个电话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决心。
车一路开到温年在海港的住所。
总不能一直住在谢青竹那,多少不方便。
她自己租了一间不算大的公寓,百来平,两室一厅,一个人住还是很宽敞的,优势是离花铺很近,走路也就十来分钟。
程晏生把她送到楼上,转身又下来。
他坐在一楼的楼道口,双腿有些发软,揉了揉脚踝,坐在那开始抽闷烟。
烟圈从嘴里一点点往外溢出。
白色的浓雾,裹得他那张脸若隐若现,廊道的灯光时而亮起,时而暗下,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程晏生抽第三根烟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口腔里有些淡淡的苦涩滋味,他把烟拿下来,捏在手中,细致的看了几眼,随后掐灭。
走前,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卫宗一直在车里等他,也没敢擅自打电话过去。
“程总,咱们现在回哪?”
程晏生抬起胳膊,他眼神都有些缥缈迷离了,盯着手腕的腕表在看,吐声很轻:“现在过去岄府,来不来得及?”
卫宗有些为难:“去那边的话,你早上有个会议。”
“那就临时取消掉。”
他想去见见秦让。
打上次秦让给他来电话,说明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跟他碰碰面,这个想法直到如今。
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晚兴致到了这个点上。
卫宗心里有些话,终究没吐出,憋住往回吞咽。
车掉头,开往去岄府的方向。
……
坐落在半山腰的秦家,夜深人静之下,更显得静悄心慌。
秦让坐在卧室的沙发中,面目绷紧,眼底是一圈难以言喻的忧伤,情绪在胸腔里,不断的挤压打击着他。
手机响了。
他撇一眼看过去,一串海港的号码。
迟疑三四秒钟,秦让才伸手去捞起,接听摁在耳边:“有事?”
他没听那边说话,也知道这是谁的电话。
程晏生嗓音沉得有些儿轻狂:“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得当面见见?”
“好啊,你在哪?”
“十分钟后,在清水苑见,我订了包间。”
秦让挂断电话,走去衣橱旁拿了件比较厚实的外套,这个季节的岄府,临近是最冷的时候了,外边冷风凛凛。
到了清水苑之后,服务员领着他上楼,来到指定的包间。
程晏生一身黑色西服,双腿盘坐在榻榻米式样的茶几那。
他抬手在斟茶。
俨然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喝多酒的人,面目之间异常清醒。
门口的动静,告诉程晏生,秦让来了,他偏过脸往这边看,两人的目光顿时对触上,他看不懂秦让眼里的那一抹悲伤。
“来了?”
秦让没说话回应,径直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好。
这样的碰面,他想过很多次,没想到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