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碳酸饮料这些东西,那是绝对不能碰一丁点的。
温年的目光看过去的同时,程晏生的眼睛也追踪而去,与她一起看到那个位置:“不准想,一点点都不行,你现在不能喝这些饮料。”
她吞了吞唾沫。
又不甘的把眼睛挪开。
程晏生其实挺心疼她的,那种心疼是由心底里发出的怜惜。
如果可以,他都想替她怀这个孩子,替她分担生孩子的痛苦。
吃饱喝足,打餐厅出来。
去洱海的途中,程晏生一直在不停的接电话,车速也跟着下缓到一定程度。
温年坐在副驾上,听得有些儿分了心思。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通话,程晏生扭着脸在看她:“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还在生气我不让你喝饮料?”
“没。”
“跟我说说?”
她怎么能跟他说,其实自己是在想假孕的事。
前几个月还好,勉强能忽悠过去,若是后边靠她自己完全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叶词安那边也迟迟没个说法。
主意是他出的,现在压力全扛在她身上。
每晚抱在一块睡觉,温年都总觉得,程晏生随时会发现她的异常,她总是提心吊胆,连喘大气呕吐都不敢过于明显。
就怕他说去医院。
这要是去医院,基本上就是一查查个准。
可到了后期,就算她不愿意去,程晏生也会强行让她去,到时候可真就瞒无可瞒了。
忽然这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辆行驶极快的越野车。
打程晏生的车前直接开过去,对方明显在减速。
踩刹车是来不及了。
他眼疾手快的,把车转道开到没车的左行道,温年也跟着在车内被猛地一甩。
差点一头栽在车门上去。
程晏生眼睛微红:“年年,你没事吧?”
温年忙扶住扶手:“我没事,刚才那车怎么回事啊?”
看对方的趋势,明显是想要逼停他,准确来说也不算是逼停,是带着一些他不明确的目的来的,谁家好人开车会这么开?
除非是疯了,或者喝多酒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对方不是什么好人,我怕是程邵庭派过来堵咱们的。”
此话一出,温年呼吸瞬间绷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视线看过去,那辆车还一直维持着高速在行驶,眼看着跟他们的车要平行了,程晏生一脚油门踩下去,瞬间提速。
车子在高速上开得飞快。
幸好旁边两道都没什么车,这要是车多,指定能直接撞上去两败俱伤。
温年看得一身鸡皮疙瘩,从后背一路泛起。
见她面色难看,程晏生稍微把车速往下降低一档。
对面的车瞬间夹击过来,程晏生只能在往最左边的道路行驶,他必须在这个时候加速,或者是减速,果断选择了后者。
临近的服务区起码有三十几公里。
这样飙车下去,不是一回事。
程晏生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直接下高速。
起先只是怀疑,眼下算是真的确信了。
对方就是要跟他们死磕的。
车减速后,程晏生连换几个道,换到右边道上去,尽量让对面的车,是靠着自己方向的。
即便撞过来,也是他先挡着伤害。
温年一路汗都从两鬓往下不断的滑落。
一直开出去约莫有个十来公里的路程,对面那辆车径直冲上来,找准了时机朝着他的车,撞过去,那一下失重颠覆的瞬间。
她有种要死掉的错觉。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天旋地转。
下一秒,似有什么抓住了她,是程晏生拉着她身子,往他那边带。
后边跟上来的越野车,连续撞击三四次,直到车辆彻底失衡,撞下栏杆,摔到下边的矮坡里。
“年年,抱住我。”
车厢内尽是一片嘶吼。
温年双手费劲力气抓住他。
此时,她的大部分理智跟行动力已经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也出奇的慢。
车子侧翻下去,顺着这个不算高的矮坡一路滚,温年跟着程晏生在车里颠倒,她嘴角的唾沫忍不住的往外溢,感觉眼睛都要被糊住了。
那种感觉特别难受,胸腔窒息,好久都喘不过来气。
车内就像是一个密闭的罐子,她跟程晏生被关在这个翻倒的罐子里。
那一刻,仿佛肚子里真有孩子般。
温年下意识的去伸手捂住肚皮,即便脑门上与手都是鲜血淋漓。
她感觉要完了。
正当她有点意识回笼,眼前一片黑暗,陷入了昏厥。
车子侧翻的程度还不算特别艰难,脸上血淋淋的程晏生,从疼痛中醒转过来,他那双被鲜血染红的眸子里,带着极致的愤怒。
剩下全都是不可遏制的痛苦。
温年浑身都是血,她的胳膊跟大腿,以及肚子上都有深浅不一的伤势。
“年年,我抱你去医院,你撑住了……” 程晏生眼泪在往下掉,声音颤抖的去抱人。
可他自己毫无力气,几乎连走路都在打踉跄的程度,根本抱不起一个人。
人生这么多年里,他第一次感觉到有种莫大的无力感。
程晏生胳膊的血在一直流,一次次的抱起,再跌下去,再去抱,甚至都毫不担心,自己的伤势会不会流血过多。
直到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耗尽。
他整个人颓败下去,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程晏生那一刻感觉自己要死了,但死他也得跟着温年。
周围的车辆来往,有人发现这边事故,便通知警察跟救护车过来。
等医生赶到时,两人已经双双昏倒。
即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程晏生拽着温年的手,怎么都没人拉得开,护士有些为难:“张医生,他手掰不开。”
医生看了眼,这情况也不能耽搁。
医生亲自上手,程晏生攥紧她的五指,像是水泥封住了地板。
结实到密不可分。
最后实在没法了,只能几人一起用力,把他手指一点点撬开。
两人在云南双双送进医院的消息,很快传到海港那边。
卫宗是第一个准备,赶往云南的。
紧接着便是沈轻舟跟叶词安。
沈轻舟在去的路上,两边拳头握得咯吱响:“这他妈谁干的,最好是别让我给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