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生先换好衣服下楼,温年在跟谢青竹打电话。
两口子带着姜允,半个月前就去了外地旅游。
说巧不巧的,遇上那边下大雨,把整条路都给封死了,暂时肯定是回不来的,谢青竹在那边一个劲的抱怨连天。
“早知道是这样子,我就不来了,商砚三岁生日宴都赶不上,亏得我还是当干妈的。”
“回来再聚,再说了你那边是特殊情况,又不是故意不来,我跟晏生都明白。”
谢青竹:“那怎能一样,咱们聚是咱们的事。”
姜允不知在那头哭喊真要什么。
电话里沉寂了会。
过去三四秒,温年才听到谢青竹的嗓音,说:“虽然回不去,不过我给小商砚带了份礼物,估计晚点就能到了,你记得查收一下。”
“好,你们在那边也多注意安全。”
温年挂断电话。
换好一身礼服,准备要下楼去。
她刚拧开门,抬眸之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隽文雅的男人颜。
她怎么也没想到,秦让会来,还悄默默的出现在这。
如鲠在喉,温年嗓子眼嗡嗡的说不出话来。
秦让不知在门外那处站了多久,反正程晏生离开后,她跟谢青竹又磨磨唧唧打了足有十几分钟的电话粥。
他脸上略带风霜,目光在无色无味的空气中,短暂交汇。
心尖尖是酸的,喉咙里是苦涩的。
她看到秦让微绷着的嘴角,压着一股深深的隐忍气息。
温年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彼此也都看到了各自眼神中,那一抹压抑,温年笑着跟他打招呼,语气口吻刻意的轻松:“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也就十来分钟吧!”
秦让回应得很自然。
温年跟程晏生并未邀请过他,其实其中缘故大家也都明白。
并不是他们不知礼数。
此时再见,仿佛两人之间就只是普通朋友的寒暄问暖。
秦家的事,温年倒也有所耳闻,偶尔谢青竹会跟她说起,这几年来秦家生意越走越大,逐渐开始扩展娱乐行业这一板块。
秦凉卸任后,秦家大部分的事务,全权都是秦政在打理的。
倒也不是说,秦让担不起这个大任。
而是他性格问题,本身也不乐于管理经营企业这一块。
作为父亲大哥,秦凉跟秦政也就随便他去了,乐他个清闲,不过偶尔一些事务,秦让都会参与讨论投资,总之公司是两兄弟的跑不掉。
见到钱韵诗时还好。
尚且能应付。
可再见秦让,温年有股心力交瘁的感觉,平日见不着的人,今日索性是全见了。
温年把他请到正厅去坐。
她跟他离婚是过于仓促,温年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能与秦让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块敞开心扉的聊聊天。
她问道:“喝什么?”
秦让思忖了一秒:“喝咖啡吧,待会我还得开车回去,不能碰酒。”
温年应一声后,亲自去给他端了咖啡过来。
看着他握在手里,轻轻抿了一口。
秦让没跟她说,之前上楼时,自己就去看过程商砚了。
怎么说呢!
秦让心里肯定是多少有些酸的,程商砚跟程晏生长得太像了。
静谧的空间中一旦不说话,就会陷入一种怪异的沉寂,温年先出声:“你近来身体都还好吧?伯父跟大哥他们怎么样?”
“都还行,大哥现在就是有些忙,整天都泡在公司,都快脚打后脑勺了。”
秦政素来是个工作狂,这她一直很清楚。
秦让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温和和的,不轻也不重。
“程晏生对你……”
她看到他眼底的一丝不忍,温年抢先一步回答:“他对我很好。”
秦让笑了笑,笑意中含杂一些愧疚跟失落。
“年年。”
秦让冷不防的唤了她一声,却又没有很快的说话。
他眼波中流转着极其复杂的神色,温年眼眶灼热,心也跟着在哐哐乱跳。
秦让看着她的眼神无比认真,一字一顿的问她:“过去的事……你恨我吗?”
她对秦让的情绪,其实完全说不上恨。
“恨倒不至于,只是那阵子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后来……我也都懂了,说起来我更应该感谢你的放手才对。”
他是愧疚,愧疚自己白白浪费了她两年多的青春。
一个女人没有几个两三年的,青春美好,但也稍纵即逝。
当然秦让同时也知道,她还深爱着程晏生,所以才彻底选择的放手。
温年不明白,过意不去的不是秦让说放手就放手,而是他做出选择时,一声不吭,连一个招呼都没跟她打过。
秦让对她的好,她何尝不知。
正是因为这份好,她才觉得良心不安。
空间久久无声,静悄得针落可闻。
良久,秦让蠕动唇瓣,他声音不大的道:“对不起。”
“都过去了。”
秦让哭笑着:“看到程晏生对你跟孩子好,其实我也就放心了,别的再无所求。”
他来这一次,也只是为了图个心安。
同时也在赌,赌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倘若温年过得不好,秦让一定会毫不犹豫,毅然决然的从程晏生身边将她抢走。
这样的结果,说起来心酸也欣慰。
爱不一定要据为己有。
秦让走时,给她留了一封红包。
等宾客都散完了,温年才拿出拆开,红包的静静的躺着一份协议,上边白纸黑字的写着:康宁项目转让在程商砚名下。
另外一张纸条上覆着一句话,秦让的亲手笔迹:年年,这是我给孩子的生日礼,你生他的时候,我都没来看你们母子,记得收好。
落款是秦让二字。
一刹那间,温年泪眼朦胧,满眼的雾气化不开。
连同着身侧的程晏生,也跟着她狠吸了口气。
秦让怎么说也是个外人,既然肯把康宁那么大的竞标项目当做生日礼给程商砚。
秦让无疑是做了他这辈子都可能做不到的事。
他的心胸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开阔大度。
温年吸了吸鼻尖的酸涩:“把东西收起来吧!”
程晏生没说话,去照做,秦让这份礼是送给孩子的,不是送给温年的,他没什么理由可以生气吃醋,或者说什么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