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最终也没能拗不过叶茜,只得将关押宁楚楚房间的钥匙双手奉上,然后匆匆跑了个无影无踪。
叶茜见状,只当他是没胆子得罪姚静笛,倒也没有多想,她踩着高跟鞋来到走廊尽头,哼着愉悦的小调打算欣赏宁楚楚被折磨后的憔悴模样,然而映入眼帘的画面却不能让她感到满意。
空旷得只剩下一张床的房间里,宁楚楚被最初来到这里时就绑缚在手上的铁链给吊了起来,虽说是被限制了自由,但被吊在床上怎么想也不能算是太过难受。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半点伤害都没有,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嘴唇也因失水而显得干裂。
在叶茜的想象中,宁楚楚应该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就算没有皮开肉绽,也应该痛不欲生,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求饶才对,可眼前这人却安然得被吊在床头睡着,就算是累到昏迷也与她理想中的画面相去甚远。
“宁楚楚,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来了。”她咬牙切齿的打量着宁楚楚,听这声音中的恨意是恨不能活吃了她。
然而,宁楚楚对此毫无反应,她轻轻的颤了几下眼睫,最终也没有睁开眼睛。
这几天,她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先是铁链重新锁回到了手上,又是每天半夜都有人开灯打扰她睡眠,若非没有皮肉之苦,她只怕连在白天垂首补觉都做不到,今天这些人似乎又有了新花招。
叶茜见她竟然敢不理会自己,当即冲上前去,怒不可遏的往她脸上扇了一记耳光,也算是报了当初被陆臣斐阻拦时的仇。
宁楚楚在昏睡中骤然挨了打,自然是立刻就浑浑噩噩的睁开了眼睛,她的视线原本是模糊的,脑中更是嗡嗡作响,但这一切都在她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后,便通通烟消云散,她最终只冷笑了一下。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么?”叶茜见她白皙面颊上渐渐浮起了鲜红指印,心情大好的捏住宁楚楚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然后说到,“你求我的话,我说不定能让你好过一点。”
闻言,宁楚楚在心中无声的翻了个白眼,腹诽道,你的话要是能信,太阳就从西边出来。
叶茜见她不言不语,甚至维持着一副高冷模样,又愤愤道:“你是不是觉得装哑巴,装高洁就能逃过一劫,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我一定会把你让我感受到屈辱全部加倍的还回去!”
她并没有意识到,宁楚楚自始至终就没有跟她作对的意思,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迁怒罢了。
叶茜仗着柯以琛无法及时赶来保护宁楚楚,这宅子里也没有其他人敢劝阻自己,在房间里极尽恶毒之能事的将她给痛骂了一顿,她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给骂出来似的,滔滔不绝了许久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眼见着宁楚楚就要再度睡过去,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高跟鞋声,是姚静笛在回家后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她不了解宁楚楚,但却了解叶茜,因此察觉到情况不妙后,一刻也不敢多耽搁。
“你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漂亮,特别了不起么?既然这样,我就让你再也没办法拿着这张脸到处招摇!”叶茜的话音里含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她正在用戴着装饰戒指的手背拍打宁楚楚的脸颊。
姚静笛自认为已经足够睚眦必报,听到叶茜这句话,也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了冷意,连忙推门进去,故作热络道:“茜茜,你来拜访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阿姨,我心里难受。”叶茜不甘心的暂时放过了宁楚楚,故作不甘心的说到。
闻言,姚静笛反而是放心了,她早就习惯了叶茜在柯以琛那里受到委屈后,就跑到自己这边来哭诉的固定流程,连忙安抚道:“那你就更不能在这里待着了,来,茜茜,我们回客厅慢慢说。”
走廊尽头的房门渐渐合上,叶茜跟着姚静笛回到客厅,手里捧着佣人现做的热咖啡,心里却是半点暖意也无,她诉说到:“阿姨,不是我不努力,而是以琛根本就看不到我。”
“这孩子最近对我也不怎么客气。”姚静笛使出了和稀泥的看家本领。
叶茜眼眶说红就红,回忆道:“可他为了宁楚楚,甚至对我动了杀机,只要宁楚楚在一天,他就不可能看得到我,如果您真得希望我成为您的儿媳,不如就让宁楚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杀人灭口是重罪,就算是姚静笛这般不把世俗放在心上的人也要掂量一下冒险失败后要付出的代价,她打量着要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叶茜,忽然觉得这枚棋子变得很可怕。
让一个人消失在世界上是可以轻飘飘说出口的话么?姚静笛怀疑她已经被嫉妒逼疯了,劝阻到:“茜茜,阿姨理解你的辛苦,但现在还不是动宁楚楚的好时机,我们留着她是有用处的。”
“到底是对您有用还是对我有用,您能给个准话么?”叶茜脱口而出质问道,“从一开始,您就不是真想希望我跟以琛在一起,只是觉得我有利用价值,对么?”
她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非要多此一举的再问一遍,不过是不肯这么快就死心罢了。
姚静笛是老江湖了,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就算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也还是维持着优雅姿态,柔声问道:“茜茜,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有人又跑去找你嚼舌根,挑拨离间了?”
越是到了危险的时候,就越是要沉得住气,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坦然,以至于原本信念坚定的叶茜都又恍惚了一瞬。
“没有人来找我,只是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叶茜诉说委屈时,是真得带上了真情实感。
姚静笛因此松了口气,继续用她最擅长的怀柔攻势安抚道:“好孩子,我知道以琛对你不好,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跟他在一起的,毕竟你才是最真心喜欢他的那个,而且你想想看,如果我只是为了利用你,何必要让你这么随便的进出我的家门?”
自从叶茜为了追求柯以琛而主动来到她身边,她就做足了长辈的姿态,不仅在生活上对她多有照拂,就连自家的各处智能门锁里都存了她的指纹。
“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茜想起这些往事,就跟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似的,才被中年人挑起来不久的火气瞬间就灭得干干净净。
姚静笛见她没有证据,完全是在吃宁楚楚的醋,面上挂着的假笑立刻就又灿烂了好几分,她主动往叶茜的咖啡杯里加了块糖,劝道:“茜茜,这苦日子都是慢慢过来的,就算是加了糖,也得到了后来才能体会到。”
她只字不提自己被叶茜怀疑的事,而是像以往一样,主动摆出过来人的姿态,好好开解了她一阵,直到叶茜将信将疑的又表露出怀疑,才不得不换了个招数。
“茜茜,你要是这么想我那我也没办法,毕竟我的亲生儿子都不相信我让他做那些事是为了他好,更何况是受了那么多委屈的你。”姚静笛适时转换策略,摆出了一副被误解后伤心不已的模样。
伴随着话音,她抽出桌面上的纸巾开始擦拭眼角,就好像是明明伤心到了极点,却还是不愿意表现出来似的。
见此情景,原本坚定的叶茜忽然不知所措起来了,连忙解释道:“阿姨,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是怀疑您,我就是觉得宁楚楚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您不觉得我们应该让她受点教训才行么?她以前对您可不礼貌。”
“我又何尝想好吃好喝得供养着她,不过这就是你不明白的地方了,她现在还是以琛的妻子,如果我们刻薄她,只会让以琛被推得更远。”姚静笛胡乱编了个借口来安慰她。
叶茜将信将疑,但为了能够掩饰自己的冲动,不被察觉到跟中年人之间的来往,还是立刻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垂眸赔了个不是:“对不起,姚阿姨,我只是一时糊涂,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她现在也算是学聪明了,无论是在谁面前,都不会百分之百的表现出心中所想,而是适当退一步,先让对方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若是放在以前,这点手段一定是骗不到姚静笛的,奈何在她看来,叶茜从来都是个胸无城府的恋爱脑,这才半点不曾多想的答道:“没关系,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家的人看待,怎么会怪罪你呢。”
说这话时,她压根就没有走心,但仔细想来倒也不能算是说假话,谁让她从来就不在乎所谓的家人呢。
“那就真是太好了,谢谢阿姨你这么宽宏大量。”叶茜很礼貌的笑了一下,没来由得想到,自家人也是要分远近亲疏的,如果她只是姚静笛眼中的远房亲戚的话?先前的一切便有合理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