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没有正面回答，唇角微勾：“沈思思，享受的怎么样？”
这是把遇到乞丐时沈思思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沈思思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脸色瞬间铁青，禁不住干呕起来。
“贱人！”她面容扭曲。
马车摇晃了一下，沈昭昭凉凉道：“你要是有能耐就当着母亲的面骂我。”
沈思思表情一僵，不说话了。
下车时，沈昭昭起身提起裙摆往外走，沈思思悄悄伸出脚。
沈昭昭睨了她一眼，直接在她脚上一踩！
沈思思吃痛，故作委屈道：“姐姐，你为什么踩我？”
她声音之大，恐怕连在门口迎接的门房都听得见。
沈昭昭冷笑一声，声色森凉：“我劝你收敛一点，要是之前遇到乞丐时我晚通知嬷嬷一声，不知道妹妹还有没有闲心使绊子？”
一声“妹妹”说的格外讽刺。
“你！”沈思思脸色涨红。
沈昭昭看也懒得再看一眼，警告完后就走了。
并非她一时心软放过沈思思，只是若是沈思思在寺庙里出了大事，侯府定不会善罢甘休，老夫人定会为难母亲。
不过不要紧，来日方长，前世今生的帐一笔一笔算！
回到梧桐苑，沈昭昭更衣一番，就听宝儿传话：“老夫人知道小姐回来了，让小姐过去请安。”
既回府，怎么着都要拜见老太太。
梧桐苑离荣禧堂近，不到片刻，沈昭昭就到了荣禧堂。
卢氏和沈思思早已到了。
沈老夫人高坐堂上，恍若没看到沈昭昭，对着沈思思问寒问暖。
“瞧瞧，思思都瘦成这样了。”
卢氏看向刚行完礼的沈昭昭，叫她坐下，才不冷不热的回应：“母亲，思思去寺里的时候也这样。”
“我说瘦了就是瘦了。”沈老夫人不悦的轻拍桌面，“芸娘，你也忒偏心了，昭姐儿在寺里过得舒舒服服，却照顾不好思思，我听说思思都受伤了！”
摆明了兴师问罪。
卢氏眉头微皱，沈思思立马嘴甜道：“都是孙女的错，不怪母亲。”
“还是思思懂事，不像有的人。”沈老夫人微哼。
有的人说的是谁，满屋的人哪有听不出来的，沈昭昭默然不语，只当没听到。
卢氏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不好因为这种话就和老夫人争执，故也没有开口说话。
沈老夫人愈加得寸进尺：“思思年纪大了，该考虑婚事了，反正你现在有了亲闺女了，思思留在府里怕是碍眼了，可老婆子我心疼的很，必须要给思思挑一门好亲事！”
一提及亲事，沈思思面色微红，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婚事自然是要考虑的，只是……
卢氏沉吟片刻，道：“昭昭是嫡长女，就算要考虑婚事，也没有妹妹越过姐姐的道理，还是要先考虑昭昭的亲事。”
沈老夫人扫了一眼沈昭昭，耷拉着眼皮摆手道：“昭姐儿刚回来，行止粗鄙，嫁出去指不定怎么给侯府丢人，不如在府里学学规矩。”
这话明摆着贬低昭昭，卢氏有点听不下去了。
只听沈老夫人又道：“但昭姐儿学规矩不知道多久，总不能耽误思思吧。”
话里话外都是沈昭昭蠢笨，三五年学不会规矩。
卢氏嗓音冷淡：“儿媳对昭昭和思思一视同仁，都想多留几年。”
沈老夫人张了张口，还想再说话，就见卢氏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母亲！”
沈昭昭连忙扶住卢氏，焦急道：“母亲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
语毕，还不等沈老夫人开口，就连同丫鬟一起把卢氏扶出去了。
座位上一时间只剩下沈老夫人和沈思思两人。
沈思思揣度着沈老夫人方才的话，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婚事，就半开玩笑地试探道：“祖母可是觉得孙女日日在眼前烦了？”
“祖母是为了你好，”沈老夫人布满皱纹的面容上带了一丝笑意，宠爱的看着沈思思：“晋阳王府的嫡次子到了说亲的年纪，这公子可是才学不菲。若你能嫁给他，也是一门好亲事！”
晋阳王的嫡次子……
沈昭昭眼底闪过不甘，她如今只是侯府的嫡次女，嫁给晋阳王嫡次子算的上是高嫁。
可纵然此人位高权重，哪里又比得过太子！
思前想后，沈思思摆出甜笑对着沈老夫人撒娇：“思思还想多陪祖母几年呢，先不着急婚事，倒是……”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老夫人忙问：“倒是什么？”
沈思思才佯装担忧道：“倒是担心姐姐日后真嫁给太子，会不会丢侯府的脸。而且二皇子现在如日中天，姐姐嫁给太子，侯府就算是绑上了太子的船，到时候……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多关照侯府。”
虽说太子是储君，可不到最后谁又知道是哪位皇子有福气坐上那把龙椅。
就算最后赢的是太子，沈昭昭野性难除，又对侯府不甚亲近，就算是做了皇后，侯府也未免能沾上几分光。
沈老夫人听到这话思索半天，有些头疼。
若是思思能嫁给太子或是二皇子就好，可惜身份差点。
她浑浊的老目微闪，沈思思知道她听进去了，心底窃喜。
沈老夫人果然道：“婚事就暂先放下吧，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沈思思连连称是。
另一边，刚出荣禧堂，卢氏就睁开了眼睛，沈昭昭吃了一惊，心里一想就知道这是卢氏为了摆脱沈老夫人故意装晕。
沈昭昭对着卢氏眨了眨眼，仍表现得一脸吃力的扶着卢氏回到了春晖堂。
一进入自己的地盘，明月将大门一关，卢氏就冷着脸命王嬷嬷打探最近有谁来过侯府。
沈昭昭见卢氏精神的样子，放下心来，杏眸闪着促狭之色：“母亲从前就是这样应对祖母的吗？”
卢氏好笑地点了点她的头，忽又正色：“虽说要听顺长辈，但长辈言行有偏，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昭昭到底是侯府大小姐，老夫人怎能当着一屋子丫鬟面那样埋汰昭她！
若这些言语流传出去，叫昭昭在外怎么抬得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