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珏蹲下身子,兴致勃勃地看着沈昭昭烤鱼。
刘管事见此,急得嘴角都要起泡了。
于珏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转头客气道:“劳烦管事同世叔说我暂先有些事,过会再去相见。”
他语气歉然,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显现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睥睨之色。
刘管事心中猛然一凛,只好先告退去回话。
自始至终,沈昭昭都老神常在地烤着鱼,像是完全没把他们的谈话放在心上。
环儿见这人居然不走,脸色十分难看。
珠儿嗅到其中微妙的气氛,余光瞥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少年,满腔疑惑。
湖边一时安静了下来。
沈昭昭坐在小椅子上,动作熟练地一面翻动烤鱼,一面撒上各种调料。
没过多久,那鱼烤的外皮金黄,滋滋冒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辛辣浓郁的香气,闻的人胃口大开,馋的不行。
过路的奴仆闻到这个味道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而后加快了步子。
这味道,也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连环儿珠儿都狠狠地吸了两口香气,观察自家小姐的烤鱼手法。
她们从小就被培养学习应对各种突发情况,自然也学过野外烹饪,以免日后主子在外遇事受饿。
但是她们烤东西都没有小姐烤的这么诱人,一看就知绝对是上等美味!
只见沈昭昭玉手不住地动上动下,使鱼烤地香脆又不至于烧焦,另一只手在鱼上面十分有节奏地撒上不同的作料。
于珏眼巴巴地看这烤鱼,出声道:“昭姐姐,这鱼好香啊,我可以尝一下吗?”
沈昭昭烤鱼的动作一顿,眼底闪着惊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和这人才见了一面吧。
环儿珠儿抽了抽嘴角,这人才见过一面就来讨食,好厚的脸皮!
阿衡木着脸默默地往远处看去,连他都觉得主子这般要吃食也忒丢份了!
于珏恍若不觉,仍笑的一脸灿烂。
沈昭昭思索了片刻,确信两世都没见过这个少年,只当少年自来熟,她笑吟吟地开口:“小弟弟,不行哦。”
口吻像是拒绝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不是一口一个姐姐吗,她也不介意有一个非亲非故的弟弟!
沈昭昭神色戏谑。
环儿珠儿听到这话低头憋笑。
小姐也太损了!
于珏神色一僵,他叫姐姐只是为了套近乎而已,谁乐意被心上人真当成一个小孩子!
他扁了扁嘴,露出一个委屈巴巴地表情。
“我从大越到大齐,一路上风餐露宿只能吃干粮,许久都没沾荤腥了,昭姐姐可不可以就让我就吃一点点。”
阿衡已经彻底没眼看主子这幅死皮赖脸的样子了,垂着头,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主子一路上都吃好的喝好的,怎么就变成了风餐露宿。
暗处的十一看向于珏的眼睛都在冒火,他思前想后,悄悄往隔壁院子过去。
沈昭昭听到这可怜兮兮的话,眉间微蹙,就在于珏以为有戏的时候,只见面前绝美的容颜写满了认真:“厨房离这不远,你直走片刻,看到假山后向右拐就是了。你是客,想吃什么都可以。”
这……
没想到沈昭昭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于珏傻眼了,他讪讪笑了两声,横下心直言:“可是我就是想吃昭姐姐的烤鱼。”
“只有一条。”沈昭昭见他不依不饶,挑了挑眉。
于珏眼睛一亮,大声道:“阿衡,快去再钓条鱼来!”
真是会见缝插针!
环儿珠儿鼓起腮帮子,一致不善的看向于珏。
阿衡领命,他没有拿过鱼竿,而是足尖点在了湖面,眼疾手快地捉了一尾大鱼,和环儿先前一样处理了一番。
是个顶级高手。
沈昭昭若有所思,更加不相信于珏只是个茶商了。
哪个茶商会有这么厉害的随从!
于珏从阿衡手中接过鱼,桃花眼闪着得逞的笑意:“昭姐姐,可否再给我也烤一条?”
沈昭昭把手上还在烤的继续翻了个面,突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答应吧,万一萧熠知道了还得了。
不答应吧,好歹是二舅舅的贵客,舅舅们照顾她们良多,总要给二舅舅一个面子。
就在她为难之际,一个小厮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对着沈昭昭行了一礼。
“小姐,隔壁主家让人传话,听说小姐烤了鱼,实在想尝尝,让小姐辛苦去一趟。”
沈昭昭眼底浮现出星碎笑意,她把烤好的鱼放进食盒,命环儿提着,轻飘飘道:“隔壁主家于府上有恩,恕我不能替公子烤鱼,先行离开了。”
她这话不仅是说给少年的,还是说给小厮们听的。
萧熠的身份保密,不能暴露。
她一个女子私自去给别府送东西难免奇怪,有欠人情这一层关系在,就是舅舅们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她只是去还人情了。
于珏神色古怪,昭姐姐才烤鱼没多久,隔壁主家就知道了?
睢园这么大,就是两处宅子隔得再近,香味也不可能穿的这么快。
他敛了敛思绪,眨了眨眼睛,道:“我与卢世叔私交甚笃,既于卢世叔府上有恩,那便是和我也有恩,我也想去拜见感谢一下。”
他这话说的在情在理,沈昭昭一时无法反驳,当做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于珏见没个回应,也不觉得尴尬,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一路出了睢园,到了萧熠的住处。
还没等环儿敲门,大门就被人打开了,露出程箜殷切的面庞。
“沈小姐快请进,殿……我家主子已经在堂厅等候多时了。”
看到于珏,他把脱口欲出的两字硬生生压了下去,内心收到了严重的惊吓。
怎么还来了个男子?
作为邻居,未免太过殷勤。
于珏在看到程箜的态度后,面露沉思。
沈昭昭朝程箜微微颔首,率先进门,环儿珠儿紧跟其后。
于珏也跟了进去,刚踏进大门,程箜一把拦在,皮笑容不笑:“我家主人只邀了沈小姐一个。”
于珏轻轻巧巧地拂去他的手,也未开口,面色如常地大步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