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也不多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冯妈妈，好似凌厉的目光比箭还要锋利，一次次刺穿了冯妈妈的身体，击溃了她最后的防线。
眼看事情已经败露，再解释也是无用了，冯妈妈牙一咬心一横，向前猛冲了几步便撞上了院里的柱子。
由于冲击太大，她反而是躺倒下去的，背后绑着的手垫了一下，又侧身跌在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额头上缓缓流出的血，还有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
那样子实在骇人极了。
在场的许多小丫鬟一边尖叫着一边躲到了老远的地方，更有甚者惊惧交加，竟直接吓的晕了过去。
见状，珠儿等人也不免心中一紧，手心立刻渗出了不少汗来。
沈昭昭倒不觉得惧怕，只是这样一来，卢氏便是白白遭人陷害了，这冯妈妈一瞧便知道不是那幕后主使，真正授意她这样做的还另有其人。
她攥紧了拳头，到这里算是功亏一篑了。
一旁看守冯妈妈的小厮也吓得不轻，更多的是怕受到惩罚，毕竟沈昭昭是这么想从她口中问出有用的线索，可谁也没想到手都给绑起来了，她竟冲过去撞了柱子。
不得不说，这冯妈妈倒是个忠心的，真被发现了宁死也不供出指使她的人，这份忠心若是用来做些正经事便不觉得可惜了。
平复了心情，沈昭昭冷静的吩咐道：“好了，将她抬下去吧。”
小厮先是愣了一下，立刻便点头应下，随便扯了点白布，三五个人抬着冯妈妈的尸体便出了院子。
这边沈昭昭还在懊恼没有找出凶手，另一边冯妈妈撞柱而亡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有爱八卦的下人向那几个从沈昭昭院里出来的小厮打听了几句，本是敷衍的应了几声，还叮嘱不要出去乱传，可谁知府里人多嘴杂，这事不仅传出去了，最后还传到了沈老夫人的耳朵里。
都说沈昭昭心狠手辣，逼迫无辜的下人认罪，而那冯妈妈性子一向刚烈，因不愿受此冤屈，一气之下便撞柱而亡，以示清白了。
很快，沈老夫人便派人来请沈昭昭了。
见到沈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沈昭昭心里很是不快，她已经猜到了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可这边真凶都没查出来，这老夫人又来凑什么热闹呢。
无奈却还是跟着嬷嬷去了沈老夫人的院里，进门便瞧见沈老夫人拉着一张脸，心情似乎很差。
“祖母。”
照例向她行礼问安，沈昭昭没再多说什么，只等沈老夫人开口。
“听闻你刚逼死了个下人，还是库房管事的？”
沈老夫人语气并不和善，上来就质问沈昭昭。
“是，也不是。”
沈昭昭不慌不忙，仿佛无事发生。
沈老夫人皱眉，只觉得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好控制了，如今连回自己的话都敢如此张扬，日后定要找个由头好好教教她规矩才是，不然往后成了太子妃，也不知要跋扈到什么地步。
自第一眼没有瞧上沈昭昭开始，沈老夫人是见她做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她就是谋害我母亲的罪魁祸首，人证物证俱在，人虽死了，却不是我逼的。”
沈昭昭回想起方才的场面，虽然是很震撼的，也敬佩冯妈妈是个忠心之人，但这并不能让她改变对此事的看法，更不能让卢氏白白受了那小人的暗害。
沈昭昭知道，这样的事有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若是这次她不揪出幕后主使，往后他们只会更变本加厉，她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卢氏身边，即使守着，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话虽如此，却没见过审问下人手段如此激烈的，问个话竟让她死在了你院中！”
见沈昭昭不肯向她服软，沈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用力敲着拐杖，就差将地凿出个洞来了。
沈昭昭不解，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只是到这里线索便断了，不能继续追查下去。
在她这里，好人是不该遭受苦难的，至少不该去承担人为造成的痛苦，至于坏人，虽是同一条命，存在的意义却不相同。
而对于好人的定义，其实她也不很明确，大抵就是平日里为人和善些，懂得宽厚待人，从不做有愧于心的事情，即使偶有言语失衡，心地也依旧是善良的爽快的人。
或许，她这标准是照着卢氏定的吧。
正因为她素日里待人宽厚，又不苛待下人，即使有些不太严重的错误，她瞧见了也装做从未瞧见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饶恕了他们了，现如今反倒都认为她好欺负。
“此事不要再提了。”
沈老夫人盯紧沈昭昭，命令道。
“或许祖母不愿见这府中总不安宁，但为了母亲的安危，此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可罢休。”
沈昭昭皱眉，补充道：“冯管事不肯承认此事与她有关，但一提到指使她的人反倒撞了柱子，这不正说明幕后主使还另有其人吗！”
一听这话，沈老夫人反倒慌乱了起来，眼神明显开始变得有些飘忽。
“你先退下吧，让我再想想。”
摆了摆手，眼下她倒是不再和沈昭昭争论了。
回到自己房里，沈昭昭总觉得事情还有不对劲的地方，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出什么错处，唯一怕的就是卢氏再遭人暗害。
她本就是个不爱多心的人，加上如今卧病在床虚弱的很，若身旁全是些靠不住的人，只怕还要再出大事。
思来想去，沈昭昭还是命丫鬟拿了纸笔，亲自写信给几个舅舅。
信上大体写了事情的经过，讲了有人对卢氏下手却查不出真凶，后又特地命珠儿亲自送去给舅舅们，这件事一闹，她当真不敢再信府里的其他人了。
眼下唯有找来更多靠得住的帮手，她才能更好的保护卢氏，保护好没有丝毫防范之心的母亲。
好在她还是有舅舅们这个靠山的，收到信后，当晚几个舅舅便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