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一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生！”
郑成功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拳头瞬间破了皮，渗出血迹。
他身边的士兵们也都红了眼眶，紧握着手中的火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们生活在南洋，以前也经常被红毛欺压，已经觉得生活暗无天日了。
可看到大明内的同胞，他们才体会到，什么才叫地狱般的生活！
这哪里是什么山寨，这分明是人间地狱！
王炳这伙人，已经不能称之为土匪，他们是彻头彻尾的、以同类为食的恶魔！
与此同时，另一队士兵在山寨侧面的几间相对“完好”的木屋里，解救出了上百名女子。
她们的情况同样凄惨，衣不蔽体，身上布满淤青和伤痕，眼神要么是极致的恐惧，要么是彻底的麻木和空洞。
有些人甚至已经精神失常，痴痴傻傻地笑着或哭着。她们是王炳及其爪牙发泄兽欲的工具，在无尽的凌辱中丧失了为人的尊严。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一刻这句话具象化了！
这些百姓，真的活得不如太平年间的牲口，畜生！
……
山下，朱胜枫和周遇吉在亲卫的护卫下，登上了清风寨。
一路上，看到的跪地俘虏被严密看管，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战场，以及那堵被炸药包撕开的巨大寨墙豁口。
周遇吉再次为振明军的强悍战斗力感到心惊。
这种山寨交给他的人，哪怕也能轻易攻下，但需要更多人，而且完全做不到零伤亡！
然而，当他们踏入山寨内部，闻到那刺鼻的恶臭，看到那些被从“人棚”里搀扶出来、奄奄一息的百姓时，周遇吉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是大明的总兵，他既感觉到了无边的愤怒，也感觉到了耻辱，丢人！在藩属国面前丢人！
“这群畜生，该杀！”周遇吉久经沙场，见过尸山血海，但眼前这种将人当作牲口圈养折磨的景象，依然让他感到怒火中烧。
朱胜枫面沉如水，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向后山，郑成功正在那里等着他。
当那个人骨坑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朱胜枫面前时，他沉默了许久。
阳光照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周围的亲卫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良久，他仰头望天，让眼泪不至于落下。
他深吸口气，怒吼道：“我朱枫发誓，定要还天下一个太平，定不会让这样的人间惨剧再次发生！”
“这无关国家，种族，而是生而为人的责任。更何况，我们虽身处海外，但也是汉人。”
“周将军，我们需要共同努力！”
周遇吉也沉声道：“我周遇吉同样发誓！”
“好！”朱胜枫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愤怒到极点的表现，“王炳呢？还活着吗？”
“回将军，还活着，还有他手下的几个主要头目，都被我们抓住了，只是都带了伤。”郑成功回答道。
“带过来。”朱胜枫命令道。
很快，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王炳以及另外几个被俘的头领被押了过来。
王炳看到朱胜枫和周遇吉，以为是朝廷大将，还想摆出一副绿林好汉的架势，但当他接触到朱胜枫那双毫无温度、仿佛在看死人的眼睛时，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而且会死得很惨很惨。
自知活不了的王炳，直接破罐子破摔，骂道：“呸！狗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朱胜枫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指着那个人骨坑，冷冷地问道：“这，都是你们干的？”
王炳瞥了一眼骨坑，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是又怎样？这世道，没粮食吃，人吃人不是很正常？老子能活下来，是老子本事！”
“他们弱，就只能成为牲口。要怨就怨金殿上的皇帝老儿，是他让天下变成这样的！”
“很好，我喜欢这种强者为尊的借口。现在你们落到我手里，自然也是你们活该。”朱胜枫冷冷地说道。
“哼！”王炳扭过头，不再说话，可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证明他对死亡的恐惧！
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从容地面对死亡？
朱胜枫不再看他，转身对李秀全，苗德春传令，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后山：“传我将令！”
“第一，立刻全力救治被关押的百姓！搭建临时粥棚，立刻熬煮米粥，分发给所有百姓，记住，开始要稀，慢慢加稠，不可让他们一下子吃太多撑死！可以加点盐与糖。”
“第二，清点山寨库房，将所有缴获的粮食、财物登记造册！”
“第三，立刻组织审讯！将所有俘虏分开看押，让他们互相检举揭发！告诉他们，只要如实供述他人罪行，尤其是杀过无辜百姓、吃过人、凌辱过妇女的，查证属实，可以算作立功，或可免死！若是隐瞒不报，或者被他人检举出来，立斩不饶！”
“同时，组织被解救的百姓和女子，让他们指认！凡是杀过人、吃过人、凌辱过妇女的土匪，一个个给我揪出来！”
“第四，清理所有人棚，填满人骨坑，防止瘟疫。”
“是！”李秀全等将领大声领命，立刻安排人手去执行。
周遇吉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佩服。
难怪那个费尔南多会任命朱胜，如此年轻，的确能力不凡！
朱胜枫的处理方式，雷厉风行，条理清晰。只是这样的人才，要是能为朝廷所用，而不是替西夷人卖命，该多好啊！
周遇吉想着，今后有机会，一定要找对方好好说说。自己可以引荐他，相信陛下肯定会重用的！
接下来的两天，清风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审判场。
振明军的士兵们化身法官和书记官，日夜不停地审讯、记录、核对。
被解救的百姓，在喝下热粥，得到初步救治后，一些身体稍好、神智清醒的人，开始哭诉他们的遭遇，指认那些曾经杀害他们亲人、凌辱他们妻女的恶魔。
那些被凌辱的女子，在医官和士兵的保护下，也鼓起勇气，指出了伤害她们的仇人。
有的人甚至直接忍不住，冲上去对一些土匪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