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了一个魔君，为了与他相爱，我被众仙唾弃，被开除仙籍。
后来他亲手把我关进牢狱，抽掉我的仙骨，让我受尽鞭笞之苦。
我喝下忘川水后。
他却当街拦住我的花轿。
红着眼质问我为何嫁给别人。
可我，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1
「重渊……」
我捂着胸口，重渊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力气，我跪倒在地，痛到浑身发颤。
「又在装什么柔弱？」
重渊恨恨地看着我，俊逸的眉目微微扭曲。
我愣了一下。
曾经的他，舍不得让我受一点苦痛。
如今，兰止一出现，他就彻底变了。
「我真的没有害兰止。」
我与兰止自小一起在天界长大，我怎么会害她？
重渊冷笑，无情地甩开我的手：「狡辩什么？忘川水的瓶子还在你身上吧？」
我手向怀里探去，摸出一个绿色小瓷瓶。
这个瓶子，原本装的是我为重渊求来的仙丹。
不知道为何，现在装的是忘川水。
喝下忘川水，便可忘了自己所爱之人。
作为忘情的代价，元神会大损。
我发现自己无力解释。
他已经不信任我了，说再多也没用。
我和兰止都是天界的散仙。
五百年前，我下凡历练。
捡到了被清衡仙君打成重伤的重渊。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魔君。
只觉得他长得甚是好看，把他养在山洞里，一养就是百年。
我们度过了一段温存的岁月。
山上的精怪看上了我的容颜，上门骚扰。
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打败了精怪。
为此，他旧伤复发，元神差点湮灭。
我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一百年。
他昏迷不醒时，清衡仙君下界捉拿我：「身为仙界之人，你竟敢窝藏魔君，速速随我回去受罚。」
我说：「风摇甘愿退出天界，只求长伴重渊。」
誓言还历历在目。
可现在，我后悔了。
「怎么？心虚了？证据摆在眼前，说不出话了？」
他嘲讽地看着我，手心向下，凝结出一团黑气，朝我打来。
我反应不及，捂住胸口，喉头腥甜，一口血吐出。
他看我的眼神，满是憎恨恶意。
我心痛到麻木。
从前，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温情和宠溺。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相爱下去。
可现实狠狠打了我的脸。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怎么敢在我眼皮底下伤她？」
看着眼前面露狠绝的重渊，我一阵酸苦涌上心头。
我们相伴了百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是了，重渊一遇到兰止，他就失去了理智。
我心灰意冷，放弃了挣扎。
胸口的血越来越多，重渊怔然了一瞬，不知为何停下了手。
我失去力量，如一个破碎的布娃娃狠狠摔在地上。
「你骗兰止喝下忘川水，本尊便拿你的灵力来养她。」
「什么时候她好了，什么时候本尊放你出来。」
说完，他手一挥，黑牢大门死死关上。
我昏死过去许久，才勉强醒来。
我明白，他不杀我，不是对我旧情难忘。
而是要留着我，给兰止输送灵力，修补元神。
五百年前，我还是天地间的一缕风灵，和兰止相伴而生。
而兰止身为一朵兰花，生长在不净谷这种贫瘠之地，注定枯萎。
是我用自己的风力，源源不断给兰止带来养分和水。
我们共同修炼了百年，神灵早已共通，世上只有我能给兰止输送灵力。
深爱兰止的重渊，没道理不知道这些。
2
黑牢里度日如年，第三天，兰止找上门来。
比起我的狼狈，兰止一袭粉碎花纱裙，甜美可人，自带一股花香，与阴暗潮湿的牢房格格不入。
也难怪，重渊为了她，放弃了我。
兰止踮着脚走进牢房，一脸关心地看着我：「师姐，你没事吧？」
「对不起，风摇，不小心让重渊误会了你，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本想忘了清衡仙君，结果……」兰止一脸娇羞，继续道：「喝下忘川水，我才发现我最爱的竟然是重渊……」
「师姐你放心，我会向重渊解释清楚的，马上放你出去。」
我扯出一个冷笑：「你当我是傻子？」
「我身上的忘川水，是你放的吧？」
我天生对气息敏感，能悄无声息接近我的人，只有兰止。
都三天了，她若真想和重渊解释，早就解释清楚了。
可是我至今还被关着。
见我拆穿他，兰止不怒反笑：「师姐，你应该感谢我，我若不这么做，你怎么能看清重渊的真面目，我略施小计，他就对你下狠手。」
「师姐，你看男人的眼光怎么那么差。」
是了。
我心底凉得发颤。
兰止虽然可恶，但重渊如果真心爱我，怎么会着了她的道。
根本原因，还是出在重渊身上。
可我不愿意让她看出我的脆弱。
我朗声道：「说得真好听，攀不上清衡仙君，就使手段抢魔君，兰止，你明明是为了自己。」
提到清衡仙君，兰止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冷下脸看着我。
「若不是你，清衡仙君怎么会无视我？」
兰止在天界时，最想嫁的便是清衡仙君。
可惜那清衡仙君一心向道，不近女色，兰止每次勾搭，均以失败告终。
前不久，清衡仙君不堪其扰，直接宣布此生不会结任何仙侣。
兰止这才把主意打到重渊身上。
我太了解兰止了，她从不重感情，只爱利益。
她根本没喝忘川水。
她怎么可能去伤自己元神？
一切只不过是她的障眼法。
可惜，重渊被爱蒙蔽了心智，不愿意去探她的灵识。
「师姐，你不是喜欢做好人吗？」
「现在死了，正好把魔后的位子让给我。」
兰止目露凶光，手掌凝结一股力量朝我打来。
用的是要命的招式。
我急忙避开。
兰止长相清纯，一双大眼显得尤其无辜。
但她内心阴毒，修习的都是狠辣的招数。
我拂袖去挡，她竟然摔倒在地。
我正在纳闷，下一秒，一股霸道的力量袭来，正中我的胸口。
我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旧伤叠加新伤，一口血喷出。
是重渊来了。
他把兰止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她，眉目间尽是温柔和爱意。
兰止扯着他的衣袍，面露委屈。
「别怪师姐，是我不小心说错了话，师姐才出手的……，重渊，我真的没事，千万别怪师姐，行不行？」
重渊怒从心起：「不行，这个贱人屡次出手伤你，本尊若不严惩，如何保护你？」
贱人？
我当场愣住，心底一片冰凉。
过了一会，见兰止没有大碍，他才转头看我。
「风摇，冤有头债有主，本尊现在就将你的灵力，传给兰止疗伤。」
我们修仙之人，灵力就是生命力，抽取灵力，等同于抽血拔筋。
重渊不顾我重伤在身，开始强行引渡我的灵力给兰止。
我脸色苍白，疼到浑身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啊！—」
灵力耗尽之前，我晕了过去。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兰止冲着我得意地笑。
3
醒来后，我身体仍旧虚弱不堪。
睁开眼，发现重渊一身玄黑，坐在我床头。
见我醒来，他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张嘴就是质问。
「你把濯灵珠放哪去了？」
「我要把濯灵珠给兰止修补元神，赶快拿出来，否则。」他手腕翻转，赤霄鞭出现在手上：「别怪我不客气。」
他这是要用赤霄鞭打我？
为了兰止，他竟狠心至此。
濯灵珠是魔族圣物，能修补元神，对增长修为也有很大的益处。
想来兰止定是看上了这个效果。
「我没拿，不信你搜。」我虚弱地摇摇头。
我一直在昏迷，哪来的时间偷什么濯灵珠？
也不能叫偷，一百年前，重渊亲手布下了结界，直言若我受伤，便可直接取了濯灵珠来用。
可如今，我身受重伤，灵力也所剩无几，他却要拿去送给兰止。
重渊身边的侍从看了我一眼，义正词严地站出来：「属下亲眼看见风摇昨天晚上取走了濯灵珠，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如果魔君发现，就说是兰止仙子盗走的。」
我冷冷地看着这个侍从。
兰止究竟怎么收买的他，让他如此颠倒黑白。
他被我眼中的冷意所慑，忽然下跪求饶：「风摇仙子饶命，属下奉魔君的命令看管濯灵珠，不得不如实相告。」
侍从这般行为，更加坐实了我私自盗取濯灵珠，还试图诬陷给兰止的罪名。
重渊冷漠又瘆人的眼神朝我看过来：「风摇，濯灵珠岂是你这种卑劣之人能用的？赶快交出濯灵珠，别逼我动手。」
我冷静地摇头：「我说过了我没拿，你们大可以搜。」
「重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闻言，重渊沉默了，似在认真思考。
兰止此时正好赶到黑牢里，她扑到重渊怀里声音娇软，泫然欲泣：「请魔君，不要追究师姐了好吗，兰止愿意替师姐受过，只求魔君放过师姐。」
见到兰止的眼泪，重渊方寸大乱：「止儿，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我的元神还没恢复……，咳咳，你千万别，怪师姐啊，她一时糊涂……」
侍从在我身上摸了一通：「魔君，没找到濯灵珠，估计已经被用了。」
「真是浪费了！」
「既然你用了濯灵珠，想来灵气正好充足，正好修补兰止的元神。」
灵气充足？
他不知道，我光是站着，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重渊皱眉，抬手运力，直接从我眉心抽取最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输送给兰止。
兰止心旷神怡，凝神仔细吸收我的灵气。
我生生受了这扒皮拆骨之痛，身体骤然冰冷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发觉自己浑身轻如鸿毛，灵力已然消散了大半。
眼前一片昏暗，我撑着最后一口气，望着重渊和兰止。
「你们最好把我杀了干净。」
「否则，只要我风摇活着，此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