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薄御豢养的金丝雀,人人都以为我爱惨了他。
可就在薄御和他的白月光订婚那天,我飞走了。
三年后,我回国。
却被男人红着眼堵在停车场,逼问:「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像我?」
我拨开照片,笑意盈盈:「侄儿肖伯,不是很正常?」
1
我本是夜场女。
却偏生长了一张清高孤傲冰山美人的脸。
薄御第一次见我,他钳起我的下巴:「你怎么配顶着和她一样的脸,却做这么下作的勾当?」
这个她,说的是享誉国内外的知名小提琴手。
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薄御的白月光,奚宁。
而我叫,奚洛。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羞辱归羞辱。
凭借着这张脸,我成了薄御的金丝雀,奚宁的替身。
薄御不爱我的心,却爱惨了我这张脸。
奚宁不在的这些日子,薄御几乎是把我捧在手心。
甚至为了我,遣散了周围所有的莺莺燕燕。
有一次,薄御的朋友喝了酒上头,羞辱我:「奚洛,奚宁要回来了,薄少迟早腻了你,要不你跟我?」
刚从外头进来的薄御当即冷了脸,当场宣布撤掉给周家的投资。
俗话说,薄氏一震,商界三抖。
周家这下,彻底完了。
所有人都说,薄少怒发冲冠为红颜。
只有我知道,他维护的不是我,而是奚家、奚宁的颜面。
夜晚回家,我腻在他的怀里,旁敲侧击。
「薄少,我妹妹她…真的要回来了吗?」
薄御的呼吸陡然一紧,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说,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我顺势揭过话头,一如既往地哄他开心。
我不是奚宁,没资格任性。
我的讨好,和这三年来的每一日没什么不同。
可这次不一样了,薄御的眼睛好像真的是在看我,奚洛。
他按住我的后脑勺,深吸了一口气:「你和她,真的很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女。
而我只是坠入泥潭的风尘女。
怎么能一样呢?
我娇媚一笑,勾住薄御的脖子,印上一吻:「是不一样,我,很爱薄少。」
他一愣,扣住我加深了这个吻,在我的身上攻城略地。
这一夜,薄御格外动情。
2
在国外听到风声的奚宁,坐不住了,买了张机票回国了。
奚家为了欢迎奚宁回国举办了一个宴会,邀请了薄御。
但没邀请我。
我是和薄御一起来的。
奚宁一袭仙女白裙,气质超然,她看向我,有些错愕:「小洛也来了。」
她这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
「这个私生女还有脸来啊,她妈都把奚夫人气病了。
奚家大小姐还是大气啊,还能忍她。
这要是我啊…」
这些话,我从小到大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们怎么还是不嫌烦。
不过他们的议论骤停,因为薄御黑得可怕的脸:「舌头不想要了,可以拔了。」
薄御说出的话素来无一人敢质疑,因为他真的敢。
周家就是例子。
而这样一个骄傲男人,却喜欢奚宁这样的小白花,喜欢到死。
也挺怪。
奚宁看着薄御为我出头,眼圈微红,我见犹怜。
而薄御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却不由自主地捏疼了我的手臂。
宴会结束后,果不其然,薄御抛下了我一人,去找了奚宁。
在这场三人的局面中,似乎是我以狼狈者的姿态退场。
正要走出奚家的大门,我被一个人叫住。
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奚正良。
他高高在上,施舍着他的恩赐:「你妹妹身体不好,你别跟她作对。离开薄御,我送你出国读书。」
我抬起头,反骨有一千斤:「如果我说不呢?」
「啪!」奚正良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你和你那个妈,一个贱样!」
「啪!」在奚正良的惊愕下,我回敬了他一巴掌:「呵,你也配提我妈?」
奚正良和我妈的故事,就是古代绣娘和秀才的故事。
秀才高中攀了高枝,而绣娘则从原配沦为外室。
我妈就是故事里凄惨的绣娘。
而现实总比话本要惨烈的多。
我妈她,早在一个月前因为没钱,不治去世了。
在奚正良的咒骂下,我身板挺直的走出奚家。
没有薄御,一时间我竟不知道我该去哪。
我在街边游荡。
一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停在我面前。
「小嫂嫂,怎么一个人,我哥不要你了?」
3
车窗降下,是薄凛之,薄御的弟弟。
当然,也不是亲的。
薄家的关系之复杂,相比奚家,有增不减。
我也厚着脸皮拉开车门,坐上了薄凛之的副驾驶。
没想到,他看到我红肿起来的半边脸蛋,从车里翻出一支药膏,丢给我:「擦擦,丑死了。」
我一点儿也没矫情,敷上药膏的脸蛋清清凉凉的。
我附身在薄凛之的右脸印下一吻:「谢谢弟弟~」
薄凛之的脸当即就红了。
原来还是个纯情的小奶狗啊。
我忙着逗薄凛之,却没注意到车窗外脸沉如水的薄御。
很不幸,我被薄御从他弟的车里薅了出来,丢进了旁边另一辆车里。
车窗极速升起时,我才发现原来奚宁一直在两辆车外看着我们仨。
望着她略带哀怨的眼神,这应该是薄御第一次抛下她吧。
我勾唇笑了笑。
奚宁,这你就受不了了?
你放心,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没等我想太久,薄御的吻就有如骤雨般落下。
他啃咬着我的嘴唇,不肯给我渡气,有惩罚的意味:「怎么?看上薄凛之了?」
我越发缺氧,感官在这一刻受到极度的刺激:「怎么可能?我永远不会背叛薄少。」
我的话成功取悦了眼前的男人。
他慢慢将气渡给我。
吻够了,他把我搂在怀里,叹:「奚洛,永远不要背叛我。」
4
但最先背叛的那个人不是我。
而是薄御。
偶然听别人说起,他和奚宁要订婚了。
想起来,倒也算不上背叛,我和薄御之间没有平等一说。
画室给我发来微信,面试通过,并问我现在可以过来顶班吗?
其实奚家的女孩都有一双巧手。
只不过,奚宁的手从小就被挖掘去拉高雅的小提琴。
而我的手,从小只配翻垃圾。
薄御这段时间不常在家,我的时间很自由,我答应了。
画室的老板娘芳姐是个离了婚的女人,她对我很好。
当初我的履历一片空白,是她给了我一个现场表现的机会。
我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芳姐突然叫我出去,说他的朋友现在需要礼仪小姐救场,听他这么一描述,芳姐就想到了我。
芳姐给我转了今天的钱,说工资照付。
来到现场时,我才发现隔壁场居然是奚宁的小提琴的音乐会。
我没看几眼就被匆忙拉去化妆更衣。
秋风萧瑟,我穿着红色旗袍站在门口迎宾,恰好被来看宝贝女儿演唱会的奚正良看见:「奚洛,你是故意的吧?小宁就在旁边,你这样岂不是是丢我们奚家的脸?」
我反唇相讥:「奚宁靠拉小提琴挣钱,我靠我自己挣钱,谁又比谁高贵呢?」
奚正良骂了我一句孽女,火速给我微信转了五万块钱,让我赶紧滚。
我笑呵呵地收了,继续对来往的宾客笑脸相迎。
陪笑两个小时,我站得脚都麻了。
刚要收工,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豪车停在会所门口。
我踩着高跟鞋的腿一软,直直向前扑去。
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我皱着眉头,眼尾微红:「疼。」
我知道,薄御一看我这样子。
他就受不了了。
黑色库里南飞驰而去,地上只剩下一束被薄御随手遗弃的鲜花。
可怜我的好妹妹了。
她音乐会的神秘嘉宾不见了。
哦,在我这,和我交颈缠绵呢。
5
听说那一天,奚宁回家发了好大一通火。
为了宝贝女儿不受委屈,奚正良还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停了给我妈的医药费。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当即讥讽渣爹:「我妈早死了,都火化了一个月了。」
那边一阵沉默,倏然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我妈的死唤起了奚正良一丁点愧疚,这次他给我转的钱居然数不清有几个零。
奚宁见连奚正良都没给我好歹,她主动找上我,像纯情小百花似的挽上我的手:「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抢阿御?」
笑死,我可不吃奚宁这一套:「不是你自己抛弃薄御出国的?是我逼你的?人呐,既不能又要也要。」
奚宁被我说的,几乎要哭出来。
我没心情看她表演提包走人。
这不,她一哭,晚上就有人替她来找我算账了。
三年来,薄御第一次骂我。
骂我不知天高地厚,他说是他太过宠我了。
但是这次,我没有一如既往地在他面前低头。
薄御为了惩罚我,把我送回了夜场。
他以为我被他养得娇贵惯了,肯定会忍不住像他低头。
可他不知道,我以前是过着怎样地狱般的生活。
对于我来说,夜场虽然不是天堂,却也不是地狱。
于是,我白天去画室,晚上在夜场。
薄御时常叫人来问我,知道错了吗?
但每一次,他的秘书都铩羽而归。
这晚上,我碰到了一个难缠的客人,喝了很多的酒。
我跑到洗手间刚吐完,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住我,我的腰被结实的臂膀搂住。
我佯装不知,手臂死死抵住男人的肩膀:「你是谁?我可是薄少的女人,别碰我!」
薄御听到,低声浅笑:「奚洛,我发现我是真戒不掉你。」
我浑身一颤,像藤蔓攀墙似的勾住薄御。
芙蓉泣泪,好不可怜。
第二天,薄御抱我回别墅的照片,就上了娱乐头条。
6
新闻一出,奚宁又气住院了。
为了安抚她,她和薄御的订婚典礼就定在下个月。
邀请函递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开始收拾收拾行李,准备滚蛋。
薄御搂住我:「奚洛,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笑着,却眼中带泪:「没关系,你娶姐姐吧,本来我也是姐姐的替身,不是吗?」
啧,十足茶味。
薄御本还想挽留我,他接了一通来自奚宁的电话后,顿住脚步。
我从薄御的别墅搬走了,住进了一个小公寓。
离开薄御后,我每天除了去画室就是睡觉,有着小朋友的陪伴,生活反倒开始有滋味起来。
但薄御也不是没再联系我,他偶尔也会给我发一两条消息。
但我都没回。
鱼儿,还是要放长线钓。
有一次,薄御醉酒,他等在我的公寓楼下。
他脸色酡红,我心疼地扶住他,却又在触碰的那一刻松手。
薄御扯住我的手臂,月光下映衬着他的眼睛格外的深情:「奚洛,不要走,我后悔了。」
我的脸闪过动容,下一秒又是伪装的决绝:「薄少,可你已经是我未来的姐夫,我不能…」
话音未落,薄御凉凉的唇封住了我的嘴。
我脸一撇,他的唇印在我的脸颊上。
我的闪躲,居然令高高在上的薄御,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而这一切,都被身后的奚宁看在眼里。
她彻底歇斯底里,冲过来将我们分开,甩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捂住脸却分明看到,薄御眼中对奚宁滤镜的破碎。
薄御和奚宁拉扯之间,我悄然离开。
在阳台上,我摇着红酒杯静静地欣赏这出我导演的大戏。
奚宁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上,而本该在她身旁安慰的薄御早就不知所踪。
奚宁当然不知道,薄御酒醉后的脾性。
就是狠。
这个教训,让我用了三年彻底学乖。
每次酒醉后,薄御都喜欢让我拉小提琴,一拉就是一夜。
有一次只是错了一个音节,他就折断了我的手。
只是因为,他觉得我在故意玷污奚宁的这首成名曲。
从那以后,我的右手废了。
只能左手作画。
我觉得畅意极了,奚宁这一晚…噢不,今后的每一晚。
大概都不会好睡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接了我的电话呢?
7
不知道奚宁使了什么招数,订婚典礼继续。
订婚礼当然要继续,不然我怎么给奚家送一份贺礼呢。
薄御和奚宁的订婚典礼前,我去了一趟妈妈的墓地。
晦气的是,奚正良也在。
他看到我,眼神闪烁:「洛洛,你妈墓地的修缮费我已经交了,还有…」
我弯腰拾起奚正良送的花,丢进他怀里:「不需要,带着你的花,滚! 我怕我妈沾了你的东西脏了她轮回的路。」
奚正良的手高高扬起,又愧疚恼怒地看向我妈的墓地,巴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看来我妈这个「旧情人」还是有点分量的。
奚正良,等着吧,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
给我妈扫完墓后,我见了薄凛之。
他接过我给的U盘和文件,调笑地问:「你真的要走?」
我点点头,我要为我的策划献上最美好的结局。
而我走,才是催化一切最好的助推器。
订婚礼那天,我坐在机场候机室里,看着订婚典礼的直播。
这是奚宁为了宣告世人,她嫁给了爱情,特邀电视台拍摄的。
她以为这是见证她绝美爱情的记录,殊不知这是剥下她皮囊的见证。
订婚典礼正式开始,奚正良致辞,随后奚宁和薄御出场。
奚宁穿着长尾礼服,眼里满是幸福。
终于到了播放两人爱情VCR的时候。
结果画面切到的是奚宁和她的母亲在病房羞辱我妈的画面。
画面里,她们的话越说越难听,直到我妈的心电图呈现长长的一字型。
我妈是被这对贱母女活活气死的。
直播现场的新娘奚宁疯狂想要切掉视频,却怎么样都关不掉。
接下来播放的是,十五岁时奚宁和几个太妹一起欺凌我的片段。
视频里的奚宁哪还有小白花的模样,分明是朵恶毒的食人花。
奚夫人摇摇欲坠,而奚正良则是震惊失望至极。
薄御的脸也越来越冷。
这时,薄凛之递给薄御一张东西。
是我的B超单和流产通知书。
薄御终于脸色大变,当即甩开奚宁,消失在热闹的直播画面中。
当着全世界的面,薄御让奚宁成了弃妇。
而此时此刻,机场广播响起:「请奚洛女士尽快到A25登机口登机。」
8
我到了意大利,是芳姐来接应我。
芳姐还有另一个名字,杰西卡,享誉盛名的华人画家。
「小洛,你是我见过左手画画最有天赋的画家。」
我默默抬起颤巍的右手,没有人知道。
我的右手,曾经也一样出色。
为了练就左手,我付出了数不尽的汗水。
终于,三年后,我的处女作「熹光」接连斩获许多国际奖项。
不仅如此,更是被中国神秘富豪一掷千金,破了本年度画作价格最高纪录。
我一战成名,成为华人画家的冉冉之星。
更吸引噱头的是,我将拍卖所得全部捐赠,分文不取。
reborn这个名字彻底火了。
囿于主办方的邀请,辞别芳姐后,我三年来第一次踏上这片故土。
所幸没有人知道我就是reborn,我顺顺利利地出了机场。
一如当年,薄凛之骚包的法拉利咻的停在我的面前:「哟,咱们的华人之光,舍得回来了?」
这三年来,我和薄凛之一直有联系,他一直很感谢我。
说,如果不是我的出走,薄御怎么会发疯,让他有机可乘成为薄氏分公司的总裁。
我墨镜一摘:「德行,还不快开车。」
路上,薄凛之神神秘秘地告诉我,买下我的画作的人是个故人。
我问他是谁,他就不说了。
气得我想当场打死薄凛之。
不过也就两三天的事,我等得起。
三天后大幕揭晓,的确是个故人。
是奚正良,新科洛氏集团的总裁。
据说我走后,他就和他的恶毒老婆离婚了,分完财产后成立洛氏。
而我妈,就姓洛。
听完此事的我,只冷笑。
人在的时候不珍惜,现在这副样子,又是装给谁看呢?
我出现时,奚正良看向我的眼里满是愧疚以及迟来的父爱。
「洛洛…」
9
我扬起公式化的笑容,疏离而冷漠。
「奚总,这是公共场合,请您称呼我为奚小姐或者reborn。」
我的这一句话再次引爆网络。
所有人都认出来了,我就是那位被奚大小姐欺负的可怜虫私生女。
没有比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更令人难忘的戏码。
发布会结束后,我不仅是火了而且是大爆特爆。
采访结束后,奚正良等在后台手里拿了一包栗子。
他看见我,手足无措:「爸爸记得,你以前最爱吃我买的板栗了。」
板栗?这的确我儿时最爱吃的。
可是在他离开我和妈妈之后,我就不爱吃,看了就想吐。
我手一挥,板栗散了一地。
「奚总,怎么?是你的那个宝贝女儿不给你养老了,要来找我这个孽女了?」
我刻意强调孽女两个字,让奚正良瞬间无地自容:「洛洛,爸爸知道你一时无法原谅我,可是,你给爸爸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
我拒绝了奚正良弥补父爱的请求,快步离开了。
而在地下停车场,我又遇到了一位熟得不能在熟了的故人。
他的侧脸冷冽,半倚靠在打开的车门上。
摆明了是要请君入瓮。
所有应付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只剩下一句寒暄:「薄少,好久不见。」
他两臂把禁锢在车身,气息越缠越近:「孩子呢?」
我对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打了。薄凛之不是给你看过了?」
薄御被我气笑了,从胸口取出一张我抱着一个三岁孩子的照片,贴到我脸上:「那她是谁,怎么会这么像我?」
我定睛一看,笑意盈盈:「侄儿肖伯,不是很正常?」
然后在薄御错愕震怒的神情中潇洒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薄御他弟,薄凛之给我打了几十通电话,声音悲惨:「小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薄御都快把我给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