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六趟儿2025-07-02 19:312,836

回去的路上,莫诗有点闷闷不乐。此时已经是大一的下半学期了,炎炎夏日,就算是离赤道挺远,也依旧抵挡不住太阳的烘烤。在外面待的久了,出一身汗不说,还让人心烦意乱。

  从第一次路过这条公路,莫诗一眼就爱长势喜人的大叶子杨树,抬头望上去是密密匝匝的绿意,给这夏日投下一片阴凉,她每每走过去的时候,最爱伸手去摸那些粗壮的树干。

  这次非但没有靠上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低着头踢踢踏踏的走路,不言不语,整个人都焉焉的,像缩了水的小白菜。墨江看了她好几眼,不解的问,“怎么了?”

  莫诗抬头,特哀怨的瞅他一眼,好奇的问,“你们男生,是不是都特别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孩?”

  墨江伸手,拂去她发顶上沾上的毛絮,问,“为什么这样问?”

  “我就是好奇,你看夏易,每天收到的情书鲜花零食无数,被人追着叫女神。”莫诗伸手,逮住一片下落的杨树叶,拿在手中,握着根搓来搓去,那树叶就旋转,开出一朵绿色的花来。莫诗心情稍好,故意叹息道,“你再看看我,就像这片树叶一样…”

  她扑过去,将树叶凑到墨江眼前。

  好像是被虫子啃了,叶边朝里面凹进去了,还泛着黑,不甚漂亮。

  墨江皱眉,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扶住了,才淡淡的扫了那叶子一眼,其实,都快要顶到他鼻子上了。

  “好好说话。”墨江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拉着慢慢朝前走。

  “我的意思是说,你就像那天上的云,我就像那地上的草,云泥之别啊!”莫诗感叹,得寸进尺,手指滑进他的指缝里,紧紧相扣,墨江表现的很配合,她嬉笑着说,“咱们学校的人都这样比喻,喜欢你的女生可多了!”

  墨江点头。

  莫诗继续道,“喜欢你,就讨厌我呗,谁叫你这么喜欢我的,唉,都快成孤家寡人了…”

  “你还挺自信。”墨江忍不住笑,意外的和莫诗开玩笑。

  从叶里透下来的光,斑斑驳驳的印在他脸上,光影很杂,他却看着异常俊朗。明明是特别清冷的一个人,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暖洋洋的,莫诗看着,也不由得跟着笑。

  其实墨江不爱笑,他最多的表情就是安静的看你,或者是屏蔽你。只是和莫诗在一起,情绪起伏会稍微有点外露,他总是看起来很沉着,有时候,会有些阴郁。所以,莫诗有时也喜欢自己,喜欢自己可以让他轻易微笑。

  不远处的夏易和乔子霖,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夏易微微有点心酸,不由轻声道,“朋友跟男人,要是你,你选哪个?”

  乔子霖伸手搭在夏易肩上,哥俩好似的将她圈在怀里,意味深长道,“我爱好正常,你晓得的!”

  夏易侧头,直盯得乔子霖面色僵硬,这才一把推开他的胳膊,乔子霖一个踉跄,她却拍拍手,冷笑不语。

  刚好莫诗的视线看过来,她正盯着夏易,眼里的笑意还没有褪去。夏易也对着她笑笑,冲她招招手,表面看着和谐。可有的时候,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夏易心里明白,莫诗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你的眼神你的动作,就像电池的负极,而那个正极,无需语言动作,只需出现你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就身不由己。

  所以,在这个夏天最是热烈的时候,夏易和一个大三的学长高调的在一起了。本不该用所以,可似乎,也只能用所以。

  这个学长就叫于琪,后来夏易在景董生日宴会上暴打的那人。而此时,他还是是个典型的学霸人物,当年的全市理科第一名,平时看着彬彬有礼,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际。为人好像有严重的洁癖,只要幸一天在学校碰见他几次,那你就会发现,每次碰面,他的衣服总是不同。

  最奇特的是,此人酷爱穿白鞋。

  他长得俊秀,却像一个死火山,常年沉寂,说白了,就是有点冷漠的小白脸。而夏易,就像点燃他的一点薪火,毫不夸张,他追夏易,追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已成B大的传奇。

  每天一束火红的玫瑰、随时随地的表白、烟花、热气球、蜡烛心……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在看一场热闹的微电影,浪漫而令人羡慕。

  实际上,在自己人眼里,除了淡定自若,还可以比对着涂指甲的夏易,剩下的几人,尤其乔子霖的心,估计是碎的最小的。

  晚上,他们拉扯在教学楼后面。

  夏易要走,他就握着她的胳膊给扯回来,夏易一转身,他就给抓着手腕扯回来,如此反复,魔怔似的,嘴里就重复着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彼时正下着小雨,乌云遮住了月亮,却不打雷,也不闪电,就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滴。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大家都不爱淋雨,所以脚步匆匆,并不看角落的热闹。

  “你有完没完!”夏易回头,几乎是气急败坏。

  “为什么?!”乔子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将夏易拉到自己跟前,凑在她眼前,死死的盯着她的双眼,“那个伪君子有什么好,你凭什么跟他在一起,你是我的!”

  “神经病!”夏易冲他吼,去掰他的手,挣扎之下,将包甩在了乔子霖脸上,那包带着金属环,刚好磕在他鼻子上,乔子霖吃痛,下意识的放开了她,退后了一步。

  夏易那动作一出去,就想往回来收,可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神微动,心里涌上丝丝愧疚,伸手去拉他,“你有没有事,我陪你去……”

  乔子霖一甩胳膊,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夏易,“嗤嗤嗤…”的笑了起来。他表达悲伤的方式很僵硬,吊儿郎当的乔子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知所谓的笑。他伸手纠纠头发,原地走来走去,然后停在夏易跟前。

  “夏易。”乔子霖的眼神很复杂,牙关紧咬,鼻翼微动。他喘着粗气,嘴角的笑还没有完全收起,但五官冷硬,隐含恨意,“你凭什么这么糟践自己,你并不喜欢那个伪君子,我问你,娘娘腔有什么好!”

  “夏易,那娘娘腔他不是墨江,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墨江。你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姐妹情,就是为了找这么一个水货吗!他凭什么,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吗,你夏易的骄傲呢,冒牌货你都要啊!”

  “你闭嘴!谁告诉你的?!”夏易推他,眼里水光点点,她四下一看,浑身微抖,脚步踉跄。

  “谁告诉我的?”乔子霖反问,又是“嗤嗤嗤…”的异笑,半响,才轻声说,“你告诉我的,你说的。可他只把你当兄弟,他不喜欢你,他要是喜欢你,现在站在他跟前的人就是你……。夏夏,你看看你眼前的这个人,你有认真认识过我吗?我等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等不到了吗?我比那个伪君子差在哪里,啊?!”

  后面说的话,已经不是单纯的指责了,都是蜜罐里泡大的,乔子霖除了迁就过夏易,从小到大,还有给谁低过头。竟然要落到跟一个不知哪里出来的娘娘腔,伪君子争宠的地步,可笑至极,也可怜至极。

  耳边是雨大树叶的声音,噼里啪啦,不是特别吵,却让人心烦意乱。夏易似被这话给定住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乔子霖,半响都没有动,也许,后半句话,都没有听到。雨滴在她头发上凝聚,淋湿了乱了发型,胡乱的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夏易突然捡起地上的包,疯了似的砸在乔子霖身上,一下一下,哪一下都没有省力气。乔子霖不动,任她心里的疼,都痛在自己身上。

  看他这样皮实,冥顽不灵的样子,夏易觉得自己真的是浪费力气。她轻笑,最后冷笑,微微仰头,抬着下巴冲乔子霖喊:“我就是喜欢墨江,那又怎样!你问我凭什么,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也当你是兄弟,所以,我和谁谈恋爱,你又凭什么管!”

  口是心非,就要互相伤害。

  乔子霖握拳,“咯嘣…”作响,“你再说一次!”

  夏易侧头,看向夜色里模糊的小路,嘲讽道,“就像你乔子霖说的,我要是喜欢你,早就喜欢了,也就不是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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