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比J县还要冷。
一出车门,莫诗和夏易便齐齐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将衣服拉紧,两人还提着一个大箱子,站在原地迷失方向,完全被出来进去的人挤的走不动路。
“夏夏!”
真的是难为乔子霖了,在这种说话都要喊的地方,他的声音竟然还能清晰的传过来。
莫诗和夏易抬头去看,一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乔子霖身穿红色的风衣,手里摇着绿色的小旗子,真的是特别显眼,此时正一脸激动的笑着,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冲这里边招手边喊呢。
两人都是一愣,然后很自然的略过了他,将视线放在乔子霖旁边。莫诗的第一感觉就是墨江又长高了,好像还瘦了一点,也不知道是因为穿着黑色的衣服,显得人瘦了许多。但是他行动却异常灵活,左躲右闪的,走的很快,怎么说呢,他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似乎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还有一句话古人说的特别好,情人眼里出西施,莫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重了这句话的毒,但她知道,哪怕墨江被再多人山人海所淹没,他也是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自己一眼望过去,也能找得到,而且视线再挪不开的那种。她觉得自己就像夏花,而墨江,就是自己的温暖与光明,无论过去亿万年,只要他光芒万丈,她就定会忠诚跟随。
转眼,两人已经到跟前,墨江将手上的外套展开,把莫诗给包的严严实实,给她拢了拢领口,然后才低头,漆黑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她看,里面还有什么情绪翻涌,当时的莫诗并不懂,只是心里欢喜被他那样看着,估计也笑得傻兮兮的,然后对视良久,墨江才摸摸她的头发,说,“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将就一下。”
被这温暖外套一包裹,闻着还有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莫诗心里的局促和忐忑,突然都慢慢沉淀了下来,她知道,这还是跟那个小院子里一样的墨江,便忍不住仰头朝他笑了笑,眉目都成了弧形。
墨江眉眼看着很平淡,此时却蔓延出柔和,或许还带了点什么,控制不住的勾起了唇角,温暖了莫诗疲惫烦躁的心。
“我的乖乖,墨江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说你走的时候怎么还拿着一件外套,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乔子霖冷的直哆嗦,他自然舍不得夏易吹冷风,早就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递给了夏易,自己里面就一件薄薄的毛衣,根本不防风,也就看着好看。
不待人说话,他又将视线放在莫诗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也说不上是什么态度,反正抬头时已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很自然熟的喊话:“小诗,咱们可是不见面胜似见面,都是朋友,不用太客气,叫我霖哥就行。”
“先回去。”墨江直接忽视某人,伸手将莫诗往怀里一搂,躲开人多的地方,朝前走去。
而身后的人呢?
一直站在一旁的夏易,裹着红色的风衣,及腰的长发随风飞舞,正出神的看着墨江,她身后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能在她的颜色下鲜活起来。
她的眼神慢慢黯淡,里面的晶莹一闪而逝,她没有去看乔子霖,因为她知道,他正用什么样的眼神注视自己,夏易厌恶那样的目光,她顺顺自己的头发,扬声道:“乔子霖,提着箱子,前面开路!”
“……”乔子霖回神,愣了一下,很快,玩世不恭的笑又挂在脸上,麻溜的提起了地上的箱子,点头哈腰,“是,是,女王大人这边请……”那眼里,或许不是夏易以为的那样,但她却从不曾回头。
车子是一直是往城里开的。
“夏夏,你就直接去我家吧,热水热饭都已经准备好,吃完就睡,我就守在门外,有什么吩咐随叫随到……”乔子霖热情的推销。
“我已经给我爸妈通知过了,待会儿接我的车就会来,确实得到你家等一等。”夏易打断乔子霖的话,也不管他忽然浮夸起来的悲伤,转眼看向车内的反光镜,正对着墨江,“小诗,你跟我去我家,我已经给家里人说好了,有个要好的朋友要来玩几天,先休息好了,再约你出来。”后一句话是给墨江说的。
“不用了。”墨江抬眸,深沉的眼神也盯着她,说,“我会把小诗安排好,你家人多,她应付不来。”
夏易唇角微抿,很快又露出一抹冷笑,抓着衣摆的手用力,骨节泛白,“人多怎么了,小诗是我的朋友,有我护着。”
“我不放心。”墨江微微蹙眉,不想过多争执。
莫诗到嘴的话就被堵了回去,她看看前排的夏易,眼神微微闪了闪,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没说什么。
“好了好了,夏夏你就别跟小江计较了。刚才人太多,我都没有好好看看你,之前在电话里面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乔子霖拐跑话题,侧过身,说话间就开始拉扯夏易,估计是想看看胳膊腿有没有哪坏的。
夏易面无表情的任由他折腾完,这才朝后一倒,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想再说话了,最后一个眼刀确实将乔子霖给扎没声儿了。
事情到这里就没有然后了,一路安静,车子先送墨江回去,到地方夏易也没动作,好像是睡熟了,头朝着另一头,只能看到略显毛躁的头发。莫诗看了她好几眼,几次张嘴又将话咽回去,两人下车后,乔子霖趴在车窗上做嘴型,做手语。
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他会告诉夏易,明天再约,有事打电话。
墨江朝他摆摆手。
乔子霖又冲莫诗歉意的笑笑,然后才将头缩了回去,车子缓缓启动,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莫诗一路沉默,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却也敏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破,彼此之间得留有余地,最后才不会得不偿失。
来之前,莫诗没想过,自己就这样住进了墨江的家,不要误会,还不到见家长的时候,墨江只说这个小别墅是生日礼物,大概意思就是放心住,这是他的地方,没人知道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房子所在的小区叫蜗苑,白色的墙壁和窗户,栅栏式的大门,三角形的屋顶,上下两层,还有一个小阁楼。院子很大,如果有闲情逸致,装饰一个小花园也不觉得挤,整体看上去欧式风格多点,一栋栋整整齐齐,偶有路过的人,也是晃晃悠悠,有认识的人便停下来聊几句,很是悠闲的样子。
后来想想,莫诗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呆呆愣愣傻傻的,可是在她的记忆里,除却这些,最美的却是那一片片绿茵茵的爬山虎,每家每户都有,白的墙,绿的叶,看上去就喜人,她羡慕被叶子遮起来的窗户,想象被人从里面推开的样子。
这一切美好到让人惊讶的地方,就像海市蜃楼,不知真假,莫诗一路北墨江牵着手,明明手心温暖,心里却似吃了黄连一样苦涩,她在心里暗叹,有压力有黯然,却唯独没有自卑和退缩,只想着,这样优秀的墨江,本该有更好的姑娘相配,自己又何德何能……
墨江的生气礼物在靠近里面的位置,进去后暖暖的,莫诗借口舟车劳顿,洗完澡吃完饭就去睡了,这屋子里的华丽精致,到底是让这个小城姑娘多想了,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想以后该怎么样跟墨江相处,但她知道,至少不是刚刚那样。
也许是真的累了,莫诗闭眼就沉沉睡去,也许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本不该好梦的,但她确实睡的很好,甚至连下午饭都错了过去,直睡到夜幕降临。
被人叫醒的时候,还茫茫然不知东南西北,墨江正蹲在床头,一只手还在她额头,等莫诗眼里的呆意褪去,才说:“不要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莫诗揉揉眼睛,总算是有点意识了,她的脸有些烫,暗怪自己睡的太沉,也不知道睡相好不好看,一边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嗯。”
看出她眼里的窘迫,墨江却并没有避嫌的意思,而是站起来在一旁等着,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莫诗小小纠结了一下,好吧,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床上起来就往地下跳。
“鞋子。”墨江皱眉。
莫诗动动脚丫子,低头看了看,赶紧将拖鞋穿好,冲他咧嘴一笑。
墨江的眉头挑了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捏了捏莫诗的脸颊,嘴角上扬,吐出了两个字,“胖了。”
这两个字对每个女孩都是致命的杀死,莫诗一听,还不待为他亲昵的动作不好意思,嘴角的笑容就僵住了,她郁闷的瘪瘪嘴,很不开心的样子。
墨江多打量了她几眼,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也不想她生气,变成白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所以很是机智的拉着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明天夏易出不来了,要和家里的人聚一聚,你有没有什么安排,想玩的想吃的。”
莫诗:“……没有。”
墨江:“刚好我明天也没有什么安排。”
莫诗没理解他的意思,便问:“那小三呢,他不是说明天联系?”她本来是叫霖哥的,但墨江说乔子霖在家排行老三,大家都叫他小三,于是莫诗也这样叫了……
墨江:“他明天很忙,没空。”让莫诗先坐在饭桌上,他去厨房端饭。
莫诗无奈,双手拖着下巴,低声叹息,“那我们明天做什么?”
墨江将碗筷放好,貌似想了想,才说:“看书怎么样?”
莫诗接过来碗,“…也好。”
要不然呢?